金秋的田溪村被轰隆隆的机器声打破了平静,各种冒着黑烟的大家伙开始在村里横冲直撞起来,原来的泥巴路很快变成冒着热气的沥青路。
最兴奋的就是那一帮残疾儿童了,一整天跟着挖掘机后面跑,就连那刺鼻的柴油味,他们也闻得眉飞色舞。
修学校的明显速度要慢很多,平地基,等着材料进场,三,五天都不带变个样的,不像修路的,一天一个样,变着法的赶工期。
竹林溪旁,彭永强一人三竿,悠闲自得地盯着水中的浮标。
“彭工,今天收获怎么样?”马小丁笑着看了看彭永强身旁装鱼的网兜。
“你给我放下,今天这条鲤鱼我要红烧来下酒,”彭永强急忙说道。
这两天钓的鱼全被马小丁顺走了,彭永强算是明白了,自己的瞪眼神功对他无效,这小子脸皮厚着呢。
“鲤鱼留给你,别的我拎走了,”马小丁嘿嘿一笑,一点不客气。
“等一下,你这天天把我鱼拎跑,又不见你拎回家,是不是把鱼给余家送去了,小子,我告诉你,你可不能三心二意……”彭永强唠叨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他现在住到马家去了,对马家的情况很了解,彭永强很健谈,跟马耀宗聊中药,跟马扬名聊政治,跟马小丁聊人生,还能指点马小杨高考注意事项。
总之,马家上上下下,彭永强都能聊到一块儿,可就是不聊自己,马小丁还特意又打电话问过胡希铭,胡希铭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是我为你们村送的一份大礼,田溪村要发展,要脱贫,必须要有一位基建的专家,用点心思,打开他的心扉。”
不过话说到这里,胡希铭就结束了,有些事,还是要马小丁自己去悟。
结合上次胡希铭说过怎么应付彭永强的一些招数,马小丁判断,这个彭永强别看整天笑嘻嘻的,其实应该是心里有事。
有的人笑容满面,其实满心伤痕,彭永强看似健谈,却不肯聊及过往,看似生活得很用力,其实对什么都不在意。
马小丁跟余秀兰,还有冯莹莹聊过,大家都觉得老虎咬刺猬,无从下手。
想来想去,还是由马小丁出手,找彭永强各种聊天,各种刺激他,反正就是各种讨人嫌,看看能不能搞明白这位胡希铭口中的,田溪村脱贫路上的重要人物,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伤痛。
“放心吧!这鱼都给孩子们煎着吃了,”马小丁停下了脚步。
“孩子们,你是说那些残疾儿童?”
彭永强犹豫了一下说道:“对了,我看你们村水质没问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孩子出问题呢?十几二十个,占比太高了,要知道你们村总共才几百人,小孩子恐怕也就七十来个。”
马小丁眼睛一亮,能脱口而出这两个数据,证明彭永强还是在关注学校的事,不过残疾儿童数量众多的事,说出来有点丢人。
看到马小丁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彭永强皱眉说道:
“难道是近亲结婚?,现在社会不可能啊!”
“是隔代遗传,”马小丁长叹一口气。
在以前马耀宗他们那个时代,田溪村由于守旧贫穷,很难娶到外面的人。
那时候人的思想要愚昧无知得多,加之田溪村地势偏远,政府基本管不到。就出现了很多表哥表妹,甚至堂姐堂弟的荒唐婚事。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马扬名他们这一代,表现得并不明显,可到了马小丁他们这一代,甚至马小丁他们往下这一代,都开始出现恶果。遗传基因的秘密,科学界至今都没有一个明白的说法。
当然到了八,九十年代,大家都明白了近亲结婚的后果,所以在田溪村不光同姓不结亲,甚至四姓之间也很少通婚了,就怕出现血脉上的缺陷,因为六,七十年代的田溪村,实在有些混乱。
“种善因,得善果,小丁,帮我把鱼竿收了,去工地转转,”彭永强背着手,缓缓地向田溪希望小学工地走去,视若珍宝的千元级鱼竿,就那么随意地丢在竹林溪边。
“好嘞!”马小丁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小心翼翼收好鱼竿,背着一溜小跑,很快追上了慢悠悠的彭永强。
整个场地已经平整出来了,工地上人不多,包工头吴良平正在指挥工人下主教学楼的基脚的钢筋笼,看到彭永强远远地走了过来,脸色变了一变,挤出个笑容迎了上去。
“彭工,马经理,今天有空过来了?天不错,怎么不多钓会儿鱼?”吴良平笑着递了只烟。
平时嘻嘻哈哈的彭永强,这次却没有接吴良平的烟,冷冷地一摆手,向前基脚那里走去。
“我说过,下钢筋笼我们甲方要在场,吴老板,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彭永强看了一眼工人抬着的钢筋笼,六,七米长的钢筋笼,居然没几个焊接点。
“我这,这不是看你忙吗?”吴良平笑容越发僵硬。
“吴老板,这可是希望工程呀,有的钱,赚了可是违法的呀,都停了吧,”彭永强从来田溪村就没对工地说过一句,没想到今天一说话就让停工。
“是这样,施工图纸是允许有误差的,我们去办公室看看图纸,”吴良平不死心,想私下跟彭永强交流。
这个教学楼的基脚,按图纸要求要打八米的基坑,下九米的钢筋笼。
这个吴良平一看甲方的这两位,彭永强整天不在工地,马小丁压根看不懂图纸,就起了歪心意,基脚的坑只打了七米,想着速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