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肖锋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马扬名,多好的气氛呀,被这么个村民彻底破坏了。
恼怒归恼怒,该过问的还是要过问呀,闫肖锋转头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位老乡,你是田溪村人吗?叫什么名字啊?”
邓福建有些心虚的说道:“闫乡长,我认识你,你是个好官,我叫邓福建,是村里的五保户。”
闫肖锋幽默的一笑:“哟嗬,看来我这个乡长还算称职,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代表白沙乡政府为你做主。”
胡希铭他们也适时报以笑声,看这个村民脸色没有什么特别焦急惶恐的表现,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邓福建稳了稳心神,咬牙说道:
“余会计收了我两千块礼钱,现在我让她退我,她不肯退。”
居然问一个五保户要钱,闫肖锋脸色冷了下来,这可是原则性问题。
余姚嘴都气歪了,开口嚷道:“什么礼钱,明明是彩礼钱,邓老头你倒是说清楚啊!”
“彩礼钱?”闫肖锋愣了一下。
余姚就把村里寡妇要嫁邓福建,这家伙给了两千块礼钱,临到扯结婚证又反悔的事说了出来。
“乡长,你给评个理,咱这白沙乡男方悔婚有退彩礼的吗?”余姚大声说道。
闫肖锋放下心来,果然还是个鸡毛蒜皮的事,不过他倒对邓福建悔婚的原因感兴趣了,农村的光棍有多想讨老婆,闫肖锋干了这么些年的基层工作,当然一清二楚。
“邓福建是吧,你说说看,为什么悔婚?这天上可不是经常掉馅饼哟!两千块的礼金就换个老婆,这太划算了,”闫肖锋幽默的说道。
“我舍不得五保户的名额,”邓福建低头说了一句,这个憨厚的农民脸涨得飞红。
“什么?”这个答案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很快闫肖锋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由,邓福建和李旭芬去领结婚证时,听人说了,只要他一结婚,女方有子女,那么他就不再符合五保户标准,村里肯定会取消他的名额。
现在政策很好,五保户一年能领不少钱粮,这份钱粮,对两个贫困家庭很重要。所以邓福建和李旭芬一商量,这婚暂时不结了,等公婆走了,女儿嫁了,日子好过了两人再领证。至于两千块彩礼,是李旭芬要邓福建收回去,她说了,两个人没领证,自己如果收彩礼,会被别人笑她骗钱。
邓福建也是个木头脑袋,余姚不清楚情况,不愿意还钱,那你就退一步,等李旭芬来说清楚情况就行了呀,非在这儿吵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五保户,一年能领多少钱?”胡希铭问道。
余姚开口说道:“给五保户的补助,都是不能低于当地农村居民上一年度人均纯收入的60,白沙乡是贫困地区,五保户一年3600元钱,还有过时过节补贴一些米和油。”
唉,说到底还是贫困惹的事,一个月三百块钱,就让一个渴望婚姻爱情的光棍活生生放弃了。
“没有结婚证,你的婚姻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哟,为了这区区一点钱,你真的愿意放弃自己的婚姻?”胡希铭又问道。
邓福建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我的个天老爷,哪个龟儿子才想放弃,我是做梦都想要那个红本本呀,为了这个红本本,我给李旭芬家挑了十年水,砍了十年柴,每回赶场身上再没得钱,也要给她家闺女称斤糖,好不容易才让她同意跟到我,可这五保户的名额我不能丢啊,就是这两千块钱,也是给旭芬屋头两个老人看病的钱。”
“贫穷就是最大的原罪,”同行的餐饮业老板有人叹息道。
“行了,这事这么办,邓福建你还是带着李旭芬,是叫李旭芬吧?你俩该领证还是去领证,彩礼是你们俩的,领了结婚证就来要回去,至于五保户名额,没了五保户,咱们可以申请一个低保嘛,你村委会把资料准备好,到时候乡里多给你们几个名额,”闫肖锋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邓福建的问题。
邓福建喜出望外,连声感谢,揣着余姚还的两千块钱,一瘸一拐的找李旭芬去了。
“你们做工作要灵活了一点,群众反映的困难要灵活解决,让胡会长他们看笑话了,”闫肖锋教育田溪村的几个村干部。
“我们没事,这也说明这个地方扶贫的重要性,老百姓日子很苦啊,要尽快想办法解决,”胡希铭心情也挺复杂。
马扬名苦笑着点点头,他心里想着,在乡村五保户的名额还好办,只要条件达到了,基本都会通过,哪怕你田溪村一村的五保户,该批准的还得要批准。
可低保就不一样了,各村都有名额限制的,像田溪村总共六个名额,每年为争这名额,余马刘何四姓人抢得红了眼,邓福建这种外姓人,想都不要想。
“哎,我听说一个村的低保名额都掌握在村委会几个人的手上,最后能领到低保的不是村干部的亲戚、关系户就是有点势力的人,是真的吗?”说话的是餐饮协会理事,人送外号方脑壳的方炳城。
这个人出了名的心直口快,人倒是挺热心的,这个敏感的问题只能算无心之问。
田溪村的几位村干部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要说这低保名额,别说偏远乡村,就是城市街道,也是个老大难问题,僧多粥少,总是会有人不满意有人会闹情绪,这很正常。
问题是田溪村的这几位表现得太异常了,齐唰唰的脸色一变,分明就是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说当官也好,当老板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