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大多数合战也是击溃,无法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像川中岛合战那样死伤无数的血战,几乎是绝无仅有。
这需要两个极度自信的主君,和一群骁勇善战,誓死不退的铁憨憨。在习惯于吃软怕硬的武家战事中,很难重现这种场面。
北条氏政手下的精锐虽然战力不差,但依然是由各家组成的武家军势,有半独立的作战指挥权。
战事不利时,只要有人拼死断后,其他人该跑就跑。数万人的战场看似打得激烈,战后一算就死几百人,运气差点折损上千。
大部分人逃回去,北条家的老本还在,战局还是对峙。越后一方打赢了是风光,但北条家会更加保守,这乌龟壳也更难啃了。
而北条氏政这次出兵,看似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也想要打越后大军一个歼灭战,把上杉辉虎彻底赶回越后老家。
斯波义银会这么认为,就是上杉辉虎提醒了他,佐野领的地形。
如果古代没有骑兵追击杀伤,歼灭敌军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那就是选择不方便敌军逃跑的地理位置,就像是古惑仔把人追进死胡同,堵在巷子里打。
佐野领被足尾山地包围,南部是渡良濑川。三面环山,一面临河,是一个完美的斗场。
进入佐野领后,不论是越后大军还是北条大军,一旦展开阵型合战接触,谁都别想轻易退走。被击溃的战败者,损失必然惨重。
北条氏政选择这里,是准备把这一战当做自己辉煌生涯的起点。两万北条精锐在手,她怎么输?拿什么输?
而上杉辉虎却是从中看见了一丝机会,只要在这里歼灭了北条精锐,关东武家会毫不犹豫投向上杉辉虎,干死北条家这个过气网红。
不过就是两万软脚虾,我全军出击,碾碎你们!
斯波义银思索清楚,顿时怦然心动。难是难打了一点,但战果丰硕,引人心动。
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看向上杉辉虎,问道。
“你准备带多少人去佐野领。”
上杉辉虎淡淡说道。
“带上可以带的所有军势。”
斯波义银慢慢皱起眉头,仔细计算越后大军的各部人马。
直江景纲与大熊朝秀在后方调配后勤,她们所属的上越众与中越众吊在后面。毛利景广的柏崎众,中条藤资的下越众还在路上。
沼田领需要留人把守,河田长亲的中越众不能动。上杉景信的越后两家长尾军势,要看住中部上野蠢蠢欲动的各家。
斯波义银仔细算了算,说道。
“我们貌似抽不出一万人。”
上杉辉虎说道。
“柿崎景家的上越直属备队可用,斋藤朝信的中越众可用,色部胜长的下越众可用。
除了河田长亲与上杉景信的部众,其余已经抵达的地方众全部随军出阵,我能拉出六千人。”
斯波义银看着场下诸姬,说道。
“山中幸盛,加地景纲,本庄繁长的御台人以及下越众。岛胜猛,小笠原长时的统战众。真田信繁的御台人以及真田众,大概两千人。
一共八千人吗?八千对两万?”
上杉辉虎盯着斯波义银,斩钉截铁说道。
“足够了!北条氏政自以为是,让我们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斯波义银回望她炽热的双瞳,不由自主说道。
“好。”
———
军议没有拖延多少时间,早已等待到烦躁的越后诸姬,恨不得马上打一场淋漓酣畅的合战。
北条家缩得像是一只乌龟,北条氏政愿意露出头来挨打,当然要满足她。
安排好行进线路,诸姬马上回去,大军立即动员起来。
等众姬离开,上杉辉虎低声对斯波义银说道。
“那批板甲到沼田城了吗?”
斯波义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点头回答。
“应该早就到了。”
上杉辉虎露出奇怪的笑容,说道。
“谦信公,让人把它们运到佐野领,给北条大军一个惊喜吧。”
斯波义银随后心底浮起一阵悸动。
“你是说?”
上杉辉虎眯着眼,目中划过一丝杀意。
“佐野领在渡良濑川北岸,三面都是山,中间是平原。没有连绵的丘陵,也没有密集的水网。
土地平整,秋季之后土壤干燥,也没有雨水泥泞地面。”
斯波义银愣愣出神,缓缓说道。
“这是重甲武士最适宜的战场,合战开启便无路可退,狭路相逢勇者胜。
溃败者,要么被围困山头,要么被赶下河去。”
上杉辉虎双瞳略略泛红,兴奋道。
“用重甲武士压阵,把重甲骑兵藏在山后,伺机冲击敌阵侧后。
没有人能挡得住的,她们绝对会溃败!”
斯波义银点点头,武家的铠甲很轻,连大将的兜胴也只有五六公斤重。
这批十五公斤的板甲上阵,弓矢刀枪不入,关东又看不见铁炮,北条氏政拿什么顶住防线不溃。
斯波义银也渐渐兴奋起来,说道。
“不错,我马上让人把这批板甲取出,你我分配一下。”
上杉辉虎摇摇头,说道。
“不能分,你让人运到前线,由你的御台人用吧。
我记得她们有两百人,再集中一些精锐。凑满二百重甲武士,五十名重甲骑兵,在关键时刻使用。”
斯波义银不解道。
“那你的军势。。”
上杉辉虎苦笑道。
“不分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