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阳乃必须把这些道理跟今井宗久掰扯清楚,这也是今天两人密谈的要点。
高田阳乃半路出家,商业上的运转很依赖今井宗久操盘。她必须说服自己的这个下属,不然这事做不下去。
今井宗久早被高田阳乃绑上了船,她自己下不来船,对于高田阳乃绑更多人上船的做法,亦是支持的。
既然是走夜路,多找些人一起吹口哨,总比独自一人吹口哨强!
今井宗久叹了口气,说道。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我会全力说服各家土仓的管事,尽量把钱借足。
先借三五万贯,定一个月的本息归还,之后慢慢拉她们入场。
您放心,这些人比您想得还要贪婪,必然入瓮。
商务之事我有信心,大局还请大人掌控尺度。
大人,我是真的害怕。”
今井宗久何时做过如此出格的事情,这是把全近幾的豺狼虎豹往自家的陷阱里引。
哪天事情曝光,那些管事死定了。今井宗久能不能活,还得看高田阳乃保不保她。
高田阳乃肃然道。
“我向你保证,有我高田阳乃一天在,必不负你。
苟富贵,勿相忘。
如若我食言自肥,就让我被主君厌恶,背弃,终生不得再见他一面。”
见高田阳乃的誓言提及斯波义银,今井宗久稍稍安心。
她了解高田阳乃对斯波义银近乎病态的感情,绝不会拿他随便说事。既然如此,那么就先把借钱一事办妥吧。
两人继续密谈细节,窗外秋色渐深,万物枯槁。
———
秋风瑟瑟。
京都御所内,足利义辉正与高田雪乃在庭院中练剑。
此处乃是标准的和式庭院,小而精致,注重**。屏风挂帘依次相交,将小小庭院裹得紧紧,外人不得窥视分毫。
足利义辉站着听柳生宗严说事,手中打刀时不时挥舞比划。
忽然,她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面色凝重的柳生宗严,这位幕府的大目付。
“斯波重臣不结缘?这童谣传遍了京中?”
足利义辉似笑非笑,柳生宗严深深鞠躬,不敢抬头。
柳生家母女分为两支,母亲跟着幕府当大目付,女儿跟着斯波家当目付,皆是位卑权重的大剑豪。
京中传出如此出格的童谣,柳生宗严不敢不报。可将军会有什么反应,她心里真的没底。
足利义辉见她不语,心中一股子邪火蹭地窜起来。
手中刀剑顺势砸在身边石灯上,刀身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哀鸣,刀头一截崩飞出去。
刀锋略过柳生宗严的发鬓,吓得她一身冷汗,跪地作土下座姿态,说道。
“非常对不起!我马上去查童谣的来源。”
足利义辉盯着手中的半截打刀,缓缓道。
“有什么好查的,无非是被我逼得走投无路,想要转移视线的手段而已。
给我盯紧了伊势贞教,二条城马上就要入驻军势,这会儿她急得很,什么龌蹉手段都用得出来。
过了这阵,我自会找她算账。”
足利义辉这一年没闲着。
六角家与三好家无暇窥视京都,斯波家为首的地方实力派对她竭力支持,幕臣中又有蜷川家为爪牙。
她一手把持坂本城,控制近江国进入山城国的琵琶湖水路。另一手筑建二条城,打造独立于幕臣之外的足利家后勤兵站。
控制了水路,就能掌握京都商业物流,便于从商务中获取利润。有了独立于幕臣外的后勤系统,将军的动员力就不受幕臣掣肘。
她对伊势贞教秋后算账,伊势一系幕臣在近幾之战中的骑墙行为成了她的借口,削减剥夺出大量领地,充为足利家的直领。
随着时间推移,足利义辉的势力在幕府中壮大。特别是二条城马上就要入驻军势,开始运转。
有了这一后勤兵站,足利马回众五百姬武士足以镇压山城国内,伊势贞教便彻底没了反抗的能力。
足利义辉又吩咐几句,让柳生宗严下去办事。她全然不知,伊势贞教是替人背了黑锅。
明智光秀在京中一直是斯波家的代表,对将军的任何行为都是表示支持。这是斯波义银的嘱咐,也是斯波家的态度。
足利义辉不知道,这位斯波家的外交役,心中自有乾坤在。
虽然交代了下面人不要理会,但足利义辉自己却是隔应得厉害。
她看向不断收刀拔刀,用心练剑的高田雪乃,冷冷一笑。
“好一个斯波重臣不结缘。
高田雪乃,你等斯波家姬武士不想着光耀门楣,福泽后人的正事,脑子里真的都是这等不要脸的龌蹉事?”
足利义辉倒是没有当真。
在她看来,这童谣是挑拨她与斯波家臣的一个计策,她不至于傻到会上当。
现在的指责,只是一个女人的正常反应。自家男人被外面人指指点点,宛如绿帽扣头。她总要找个借口骂骂人,发泄一下情绪。
可是,高田雪乃的反应却是出乎她的意料。
雪乃收刀入鞘,用衣袖抹去鬓角汗渍,将一丝乱发收到耳后。
平稳了呼吸,她眨巴着大眼睛,冷漠看向足利义辉,反问道。
“主上那么好,为什么不可以喜欢?”
足利义辉被她说得一窒,头脑发胀,骂道。
“那是我的男人!足利将军的御台所!岂是你等臣子可以觊觎的!
不知所谓!”
高田雪乃呆呆看着气急败坏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