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两位信浓的朋友,在山中遇到迷路的御台所,那里已是盐田城附近。
下山后,本想暂避盐田城。谁知城门口遇上武田殿下本人,御台所被认了出来。
我只能高喊御台所名号,然后全力逃脱回来报信。”
上杉辉虎听得仔细,反复推敲是否合理,问道。
“谦信公怎么会在盐田城附近的山区?”
“据御台所所言,是被山民掠去。我想,可能是落武士狩。”
上杉辉虎点点头,斯波义银勇冠三军,落武士狩那些人渣遇到他,算是倒了大霉。
可惜他的运气也不好,去盐田城无非是利用灯下黑的原理隐遁,寻找机会回返善光寺。
竟然会被武田晴信撞个正着,真是太背了。
雾隐才藏额角冒汗,她的话半真半假,要是上杉辉虎看出她有所隐瞒,功劳未立,脑袋就得先掉。
猿飞佐助在旁边没说话,可对雾隐才藏此人,却是有了改观。
忍众之流冷酷无情,雾隐才藏刻意为真田弁丸遮掩,的确对得起这份友谊。
好在上杉辉虎心系斯波义银,不愿相信他战死沙场,更愿意相信雾隐才藏所言,这才没再怀疑。
上杉辉虎转头对岛胜猛问道。
“这些人是你属下?”
“是殿下直属忍众。”
“回话这人靠得住吗?”
岛胜猛看向百地三太夫,她鞠躬回答。
“雾隐才藏是我亲传弟子,我以性命担保,可靠。”
上杉哈哈大笑。
“好!”
傲首挺胸往回走,不再看这几个卑微的忍众。她满心欢喜坐回主位,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在场诸姬都松了口气,斯波义银没有死,太好了。
之前,所有人都在竭力回避一个可能,那就是斯波义银战死。
这个可能太可怕了,几乎能摧毁整个越后的稳定,谁都不敢去想,去提。
如今终于有了下落,虽然人落在武田家手中,但情况却不糟糕。
武田家不是在战场上俘获了斯波义银,那么就说不上是俘虏。
御台所是幕府使节,身佩御剑的河内源氏嫡流,不过是路过盐田城,谁敢擅杀?
雾隐才藏成功逃出,武田家的顾忌更大,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残害将军的丈夫。
武家在战阵上全力厮杀,场下却是礼仪俱全。
武田家也是河内源氏血脉,家格尊贵,她们敢失礼失义对御台所动手?上杉军还没有退兵呢。
武田晴信如果这点脑子都没有,就不用再出来混了。
虽然斯波义银沦为阶下之囚,但上杉辉虎却是信心满满。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把他毫发无损得救回来。
这是一个女人对心上人的担当,她对自己的实力充满自信。
上杉辉虎琢磨了一下,对岛胜猛问道。
“岛姬,你可有胆量走一遭盐田城?”
岛胜猛鞠躬道。
“欣喜万分,不敢推辞。”
“好!”
上杉辉虎说道。
“我会继续动员军势,在犀川以北严阵以待,对武田家施加压力。
你以斯波家臣身份前往盐田城,面见主君。告诉谦信公,我全权委托他,代表上杉家与武田家展开议和。
是战是和,由他一言决断。”
岛胜猛鞠躬致谢,万分感激。
上杉辉虎对斯波义银的确是痴心一片。
上杉军一日不退,武田家便是如坐针毡。斯波义银被困盐田城,身为囚徒展开谈判本就吃亏。
上杉辉虎将全权给他,明言由他决定进退。武田家上下只要脑子没坏,必然会对斯波义银软硬兼施,在谈判中争取更多好处。
至于加害斯波义银,导致谈判破裂?绝无可能。
新上杉家臣团不想打,武田家臣团难道就想打了?能在谈判中占便宜,傻子才选择打生打死。
上杉辉虎这是牺牲新上杉家的利益,为斯波义银的生命安全做保证。
如果谈判结果对上杉家非常不利,会极大影响上杉辉虎在家中的威望。
她能做出这种表态,是真的爱煞斯波义银。对自己可能遭受的损失,坦然面对。
幕中诸姬面面相觑,最苦涩的就是村上义清。
上杉家这样谈判,能谈出个好结果才有鬼呢。上杉辉虎能退回越后,北信众怎么办?
村上义清是在场诸姬中,最想打下去的人。
可斯波义银陷于武田晴信之手,上杉辉虎托出谈判全权,以保证他的安全,村上义清根本没有理由反对。
上杉辉虎注意到她面色不对,心中也有愧意,安抚道。
“村上殿下,即便我退回越后,也会为您留下一席之地,请您相信我的诚意。
更何况,谦信公才智出众,未必会让我们吃亏。”
上杉辉虎对众姬肃然道。
“川中岛合战你们也不愿意再打,那么就与我一起信任他吧。
谦信公从未让我失望,我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诸姬面色稍稍好看,村上义清也是不愿扫了上杉辉虎的兴致。毕竟如果退走,以后还得指着这位越后之主吃饭。
她哈哈一笑,说道。
“御台所风华绝代,武田家在战场上打不过他,也别想在议和中占到便宜。
我相信您,也相信御台所。”
上杉辉虎微笑点头,村上义清会说话会做人,这份人情记下了。
她目光扫视,在诸姬中稍稍停滞,瞄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毛利景广,然后看似无意得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