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角虎定眉头紧皱,看着武田信繁,沉声道。
“信繁,太放肆了。
你的确立下不少功勋,也是家督最相信的妹妹。
但你要牢牢记住,掌权者无私情。要时时刻刻心怀敬畏,否则迟早大祸临头。”
武田信繁一愣。
她与姐姐感情深厚,相互扶持壮大了武田家。她从未想过背叛姐姐,更没想过会被姐姐惩治降罪。
但老师这话,细细琢磨却是有理。
武田家越来越兴旺,姐姐也越发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重。
自己如果不知道收敛,自诩对家业有功,只怕后果难料。
她深深鞠躬,对诸角虎定说道。
“老师提点,我会铭记在心。”
诸角虎定欣慰点头,这些话一旦被外人听去,有挑拨武田姐妹的嫌疑,对她并没有好处。
在她心中,武田信繁就是她的孩子,是在她的教导下,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姬武士。
所以,她才会僭越出言,说这些不合适的话。好在武田信繁对她依然尊敬,没有白费她的苦心。
训斥完她的态度,诸角虎定问道。
“此次出战与山本勘助无关,乃是家督自己的意愿,你不该反对。”
武田信繁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反对。
姐姐一向睿智,这次却一反常态,心急火燎要与上杉辉虎决战。
我也是纳闷。
两家动员一百三十万石以上,集结战兵超过三万人,后勤农兵锱重无数,乃是近年来关东少见的大场面。
如此局面,更应该谨慎应对。
上杉辉虎孤军深入在前,自然该她着急,等她出错。
我军驻守海津城,城坚粮足,即便暂时断了后勤,也动摇不了军心,姐姐何必急于求战?”
诸角虎定摇摇头,说道。
“信繁,你是一名合格的姬武士,但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打仗,不能只着眼于战场。我们求得是土地人口,是家业稳固。
你只看战场,自然觉得殿下的行为难以理解。可跳出战场总揽全局,你觉得殿下该怎么做呢?
我们被妻女山的上杉军截断后路,与后方已经失去联系。
武田家经过总动员,几乎没有多少姬武士还在家中,连我这老妪都上了前线。
你说殿下的压力大不大?”
武田信繁眯眼沉思,喃喃道。
“不至于吧?
信浓众被抽调一空,没了叛乱的可能。南方是今川家与北条家,皆是我家盟友。
唯一有可能的威胁来自西上野,但在北条家出兵威慑之下,长野业正不可能出征东信。
姐姐运筹帷幄,此次出战之前,已经把一切都计算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有事呢?”
诸角虎定无奈道。
“你啊,天真。怎么可以把希望,寄托在盟友身上?
先代家督的时候,我家与村上义清还是盟友,一同攻伐过东信的海野家,将其打得逃亡去西上野。
之后殿下驱逐先代,小笠原长时还与诹访家结盟,一起联手攻入甲斐国。
村上家与小笠原家争夺信浓主导权百年,如今村上义清与小笠原长时皆在北信,在上杉辉虎麾下听用。
而诹访家却是我武田家的麾下,与我们并肩作战。海野家仇恨我家,其亲族真田家却是回转东信,前来投效。
你说说看,这些盟友哪个靠得住?这些敌人哪个长久?”
武田信繁无言以对,事实的确如此。
武家联盟看的是利益。
有共同利益,便是肝胆相照。利益起了冲突,转头拔刀相向。
武田晴信身为家督,大军在外,家中空虚,心里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如果与后方联系畅通,还能时刻关注身后,警惕盟友毁约。
如今被隔离在外,即便战场上占据主动,也难以克制心中不安。
武田晴信能保持冷静淡定的外表,已经足以令人敬畏。
武田信繁心乱如麻,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姐姐的焦虑,甚至差点给她再添阻碍,懊恼道。
“我竟然完全没注意到这点,真是该死。还好老师拉住我,才没有坏了姐姐的大事。”
诸角虎定宽慰道。
“殿下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是多活了几年,见惯尔虞我诈的武家盟约,这才对殿下的心思有所察觉。
虽然此时不算决战的最佳时机,但我军兵力鼎盛,士气高昂。
又有殿下的妙计施展,足以与上杉军势一较高下。
所以,信繁你就不要再反对了,请支持殿下的决心,为她好好作战吧。
拜托了!”
说完,诸角虎定深深鞠躬。
武田信繁严肃得回了一礼,并对老师说道。
“我当然会支持姐姐!
请老师好好休息,准备出阵,我要先去姐姐那边,向她道歉。”
说完,武田信繁鞠躬起身,拉门匆匆出去。诸角虎定望着她背影远去,老怀甚慰。
———
武田晴信刚要休息一下,听闻武田信繁求见,亦是一愣。
这傻妹妹不会又要来建言,破坏刚才敲定的出战计划吧?
她微微折眉,让武田信繁进来,看是怎么个说法。
武田信繁见到姐姐,也不说话,直接一个土下座。
“非常对不起!”
武田晴信被她搞懵了,揉着眉间说道。
“起来,信繁你搞什么鬼?”
武田信繁抬头看着姐姐,诚恳的说道。
“是我不好,没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