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辉虎步步紧逼,杀机渐显。
长尾政景这搞事的混蛋必须死,正好借中越叛乱的旧事说话,算算老账。
宇佐美定满也许是无辜的,但为了震慑越后武家,顾不得那么多了。
至于宇佐美乃君,抱歉,这位未曾相识的公子注定香消玉殒,这就是他的命。
上杉辉虎想了想,说道。
“命令柿崎景家与毛利景广集结军势,戒备琵琶岛城。宇佐美定满如若有任何异动,族诛。”
柿崎景家在西,毛利景广在东,正夹着柏崎平原上的琵琶岛城。
上杉辉虎此举是逼着宇佐美定满自己做选择,别给家督添麻烦。
本庄实乃苦笑点头,接下了命令。
殿下的做法太过激进,不留一丝余地,斩尽杀绝。
但本庄实乃不敢再劝,她明显感觉到,殿下真的被激怒了,斯波义银就是她的逆鳞所在。
权利与义务是一体两面。
上杉辉虎强势到无法制约的强权背后,必将承受无可比拟的家督义务。
将家臣团,乃至越后武家的诉求掐灭后,她必须表现出更强的能力,带领自己的武家集团获取更多的利益。
如果做不到,上杉辉虎必会被自己的武家集团抛弃,下场凄凉。
———
琵琶岛城,内室中,宇佐美定满与宇佐美乃君对坐。
乃君掩面哭泣,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便成了妖媚惑主的狐狸精。
宇佐美定满叹了口气,亦是没想到,上杉辉虎的反应竟然会如此激烈。
隐隐之中,她感觉到此事与御馆的斯波义银脱不了干系。
上杉辉虎会有如此暴戾的反应,必然是想快刀斩乱麻,镇压异议。
如果斯波义银与她达成了共识,完全可以用温水煮青蛙办法,徐徐图之,令越后武家屈服。
如今看来,上杉辉虎与斯波义银之间,未必两情相悦,多半是家督想要强上将军的丈夫。
而宇佐美家就成了那一只,杀给越后群猴看的可怜小鸡。
宇佐美定满摇头苦笑,这次真被长尾政景给害死了。
她已经对家业不抱幻想,唯一期望的是留得家人性命,那就必须得让上杉辉虎满意。
所以,她硬着心肠来见儿子,好让这位从头到尾都无辜的俊俏公子,安心上路。
乃君正是青葱岁月,怎么舍得去死,只得用哭泣来软化母亲的心思,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两人对坐良久,宇佐美定满苦涩开口。
“乃君,别怨我心狠,这都是你的命。
你今天必须死,但不用害怕,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不会让你孤单太久。”
乃君身体一震,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恨,一丝幽怨,说道。
“母亲大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宇佐美抬头望着房梁,凄然道。
“乱世里,死个人便死了。与你是否做过没有关系,只是到了该死的时候。
你不死,我不死,宇佐美全家就都得死。安心上路吧,等我解决了长尾政景,便会随你而去。”
宇佐美定满知道,自己与乃君肯定要死,她急切想保住的是家中其他人的性命。
家督丢出几万贯钱买命,必然要达到威慑的效果,对武家来说,最具威慑力的行为就是灭族。
家业延续是头等大事,如果因为一己之私害得全家死绝,谁会不害怕呢?鲜血遍地是最强的震慑。
长尾政景命好,她丈夫是上杉辉虎的哥哥,孩子是上杉辉虎的血亲。再恨,也会留下她们的性命。
宇佐美定满就麻烦了,她也不想死全家啊。唯一的办法,就是替上杉辉虎背掉一些责任,祈求那位殿下动手的时候,留一丝宽容。
宇佐美定满准备逼死儿子之后,就去坂户城,把那个害惨了自己的长尾政景送上路,算是帮上杉辉虎解决一个麻烦。
长尾政景再混账,也是上田长尾家的家督。如果她死在上杉辉虎手里,一定会动摇三长尾家联合的政治基石。
但如果她是造谣传谣,死在因为被陷害而愤怒的宇佐美定满手中,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是两人间的私事,上杉辉虎完全可以顺水推舟,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有了这一举动,宇佐美定满才好留下一点善缘,让上杉辉虎收拾宇佐美家的时候,少一点戾气。
她再次叹了口气,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留给宇佐美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面对哭得梨花带雨,频频摇头的儿子,她咬咬牙,站起来拔刀上前。
一把捂住她的嘴,一刀刺入,一扭一拧,用最迅速的办法杀死了儿子,让他少受点罪。
抱着儿子逐渐僵直,冰冷的身体,感受他时不时身体一抽的痉挛,宇佐美定满老泪纵横。
过了许久,她擦干眼泪,抹干刀上的血渍,返身出屋。
———
春日山城,天守阁。
上杉辉虎一抬眼,看向本庄实乃。
“宇佐美定满与长尾政景一起淹死了?”
本庄实乃伏地叩首,恭敬回话。
“嗨!
宇佐美定满在琵琶岛城杀死了儿子,随后传来一封书信,向主君谢罪。
他自己去了坂户成,在野尻池约长尾政景见面。期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一直没有消息。
随后,两家姬武士去湖畔搜索,发现了她们溺死的尸体。”
上杉辉虎眯着眼想事,本庄实乃不再多话。
两人心里都清楚发生了什么,宇佐美定满选择替上杉辉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