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对身旁山中幸盛说道。
“把御旗给我。”
山中幸盛嗨了一声,拔下身后御旗双手奉上。
义银持御旗,打马慢步进入场中,高声呼喊。
“中止!中止!”
场中两人还在角力,听到呼声皆愣了一下。
带有古典军事浪漫主义色彩的一骑讨,在决出胜负之前是拒绝第三人介入的。
可足利白旗的意义不同,作为将军赐予征讨不臣的信物,御旗本身就含有审判的喻意。
代表武家栋梁的旗帜,出言中断一骑讨说不上羞辱,只是很少见的场面。
上泉信纲愤愤不平,泄力后撤,她不能不听斯波义银的吩咐。
对面的大熊朝秀还楞着,下意识持刀保持警惕。
剑圣有些恼怒,这老妪轻敌了,大意之下差点翻船。
她对义银恭敬道。
“御台所,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拿下这狂徒的首级献上。”
她是起了杀心。
让斯波义银看到自己的窘态事小,看轻了自派剑术事大。
好不容易与上衫斯波两家扯上关系,正是自家剑道大兴的关键时刻,定要借大熊朝秀的人头一用,洗刷污点。
义银摇摇头,说道。
“上泉剑圣请退下,我想与这位姬武士聊聊。”
上泉信纲虽然不愿,但她不会忤逆御台所的意思,鞠躬之后捡回自己的骑枪,牵着战马后退少许。
大熊朝秀还楞在当场,眼睛看向斯波义银左肋处系着的御剑,细想刚才上泉信纲的称呼,不敢相信。
上泉剑圣?幕府剑术师范上泉信纲?御台所?这是御剑?
义银见她懵了,忍不住笑起来,春光明媚,阳光照耀下的少年越发俊美。
人近中年的大熊朝秀看得失神,被义银一言喊醒。
“御旗面前,你还敢刀剑相向?”
大熊朝秀一个激灵,脑子活了过来,丢掉打刀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哭诉道。
“御台所明鉴,府中长尾家逼人太甚,我是被逼无奈,这才起兵讨个公道,并无对抗幕府之心。”
她心中狂喜。
不管如何,这少年御台所肯站出来和她说话,一定是用得上她。
人不怕被利用,就怕没有利用价值,成了废物才会被随意丢弃。
如果来人只是幕府使节,持有御旗,她会犹豫。
可这位是佩戴御剑来关东的御台所,身份地位顶尖的贵人,这时候不跪是傻b!
原本激愤之下的造反,以为是死路一条,如今发现一丝转机,还不赶紧抓住!
义银也没想到这家伙脑子转得这么快,真是跪得毫不迟疑,跪得态度端正,让他的劝解之词都用不上了。
苦笑摇头,不愧是收税出身,脑子好使。这种人都让上杉辉虎给逼反了,真是令人无语。
义银骂道。
“什么府中长尾家!
将军御旨,已经认可上杉辉虎继承山内上杉家,关东管领役职,要叫上杉殿下!”
大熊朝秀低头做小,乖乖回答。
“御台所骂的对,是我愚钝,该称呼上杉殿下。”
她一副躺平艾草的模样,让义银偷偷翻了个白眼,跪舔到位,无话可说。
“还造反吗?”
大熊朝秀坚决摇头。
“御台所亲临,河内源氏天威至此,岂敢造次。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愿受御台所判决,死而无憾。”
义银叹了口气,不用谈了,跪得这么彻底还谈个p,真是个讨厌的聪明人。
知道自己走了条死路,如今看到一线生机,立马摇尾乞怜,一点自尊都不要,是条好狗啊。
虽说如此,义银还是选择恩威并施。
武家狡诈,好处要给,刀子也要够利,不然压不住脑子犯浑的蠢货。
别看这些管理庶务的姬武士,被越后暴徒们欺负得凄凄惨惨。
回到村里乡间,强征兵粮役的凶狠也不容多让,杀人放火抢劫都做不好,当什么征税官嘛!
义银冲身后山中幸盛打了个手势,她快马回到阵内。
不久,法螺声悠悠响起,一支近两百姬的精锐骑马队从义银阵后缓缓绕行而出,在备队旁边列阵。
大熊朝秀身后军阵一片慌乱声,她也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义银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畏惧。
这位御台所狠啊,要是在两军交战之时杀出这支骑军,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明明占尽优势,还要示敌以弱,玩这种阴招,手段狠辣。
要不是自己跪得快,跪得让他满意,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义银很满意她的敬畏,淡淡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出面喝止了一骑讨?”
大熊朝秀坚定不移道。
“御台所仁慈。”
义银无奈摇头,这厮太会说话了,于是劈头骂道。
“你等叛上作乱,罪无可恕!
念在你有悔过之心,与上泉剑圣对峙不落下风,我破例给你一个机会。”
大熊朝秀恍然大悟。
原来是自己刚才对阵上泉信纲没被一刀砍死,这位殿下动了爱才之心。
她虽然世袭了母亲的段钱方之职,但自幼爱武,从未落下战阵修行,这次竟是靠着一身高强武艺活了下来。
果然,武家还是要武德充沛,才能入贵人眼睑。
她伏地叩首,感激道。
“谢御台所怜悯。”
义银看着她身后阵中,问道。
“你现在悔过反正,能说服麾下姬武士吗?这些人靠不靠得住?”
大熊朝秀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