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重秀走了,义银随口问道。
“能相信她吗?”
明智光秀嘴角一牵,笑道。
“雇佣兵说话,怎么能信。无非是斯波家形势大好,赶过来锦上添花。”
尼子胜久看了她一眼,淡然道。
“天下来往,无非是求利。只要利益相合,无碍一用。”
义银想想,说道。
“铃木重秀去了京都,南河内游佐信教就要难受了。”
明智光秀说道。
“游佐信教小聪明太多,打压一下,也是给她提个醒,别太自作聪明。”
尼子胜久也认可。
“南河内之事的确到了解决的时候,游佐家应该不会犯傻。”
游佐信教做了一件挑战守护体系的蠢事,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游佐家身为河内守护代,宣称独立出守护家,那么就有了一个问题。
她家是要直接臣服幕府吗?
这是打破了守护体系的幕府,守护,武家三层统治结构,坏了规矩。
当初尾张守护代织田家,架空守护斯波家,是养着斯波家当傀儡。
足利义辉册封浅井家为北近江守护代,也要借京极家的名头说话。
游佐信教不懂这些?未必。
她就是想跳下幕府这艘破船,给自家独立找个借口。
可惜,她赌输了。
幕府没有被三好家打垮,斯波家复兴反而让幕府实力大增。
那么,游佐家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游佐家在南河内根深蒂固,真要连根拔起,谁也不愿为幕府承受巨大的军力耗损。
足利义辉要逼着游佐信教自己低头,回头是岸。
北大和在东,北河内在北,和泉在西,如今铃木重秀的杂贺众也参与了进来,在南面威胁南河内。
游佐信教压力会越来越大。
为畠山家讨要直领,是一部分原因。
另外,也是要逼着游佐信教接受南河内守护代之职,名义上重新归于畠山家麾下。
将游佐家的河内守护代降为南河内守护代,这是对她家的惩罚,也表明了幕府维持守护体系的决心。
守护体系不是茅厕,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给我乖乖待着。
要不是游佐家世代服侍畠山家,混迹幕府多年,有人帮衬说话,那就是安见家的下场。
死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朝中有人好办事,幕府到现在为止,还想给她家机会。
如果游佐信教真的不识相,幕府只好默认东南西北四家联手出击,分了南河内。
有了足够的好处,大家自然肯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虽然足利义辉并不乐意看到四家扩充势力,影响近幾平衡。
但如果游佐家真的犯傻,她也没辙,两害相权取其轻。
反正局已经布好,就看游佐信教的反应。
尼子胜久犹豫了一下,说道。
“杂贺众可用,但是她们信仰一向宗,以后会不会有麻烦。”
高阶武家对于宗教无感,多是相互利用。
可下层贫困,笃信者不少。国人地侍,村落平民对于宗教的态度,要看重许多。
杂贺众是一向宗的忠实信众,根来寺是真言宗新派的护寺者,筒井顺庆明面上是奈良法师首领,麾下尼兵信仰真言宗旧派。
义银用铃木重秀的杂贺众钉在南面,这三家宗派万一起了纠纷,会不会引火烧身?
明智光秀笑道。
“如果真闹起来,就让她们闹吧,宗教之事,我等幕府臣子不方便参与。”
明智光秀的想法很冷血。
只要南近幾别威胁到近幾中枢,当地如何闹腾都无所谓,这些人死光了也不在乎。
这次,幕府还需要铃木重秀协助一齐威压南河内。
再往后,南方三派宗教打烂了,也不干我事。
虽然尼子胜久齿寒明智光秀的冷酷,但站在斯波家的立场,不介入宗教之事,的确是有幕府的规矩可循。
以此为借口,一旦宗派乱起来,袖手旁观,在道义上并不失分。
义银点点头。
他有些不忍,但自己也只是二十万石大名而已。管不了太多,先顾好自家吧。
斯波家的领地在山城国南方,用前世的说法,就是临近京城,居中原腹地。
当然,日本的近幾重地比起汉地中原好守一些。
京都是盆地,四周群山环绕,只要守住关隘重地,就能支撑很久。
日本战国物资匮乏,分封体制人心浮躁,武家难以支持长久的战局,京都盆地少有沦陷的时候。
但是,总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吧?
所以,自斯波家有心吞下伊贺,北大和之地,对周围势力的布局就已经开始了。
斯波家是守护体系最高一档的贵族,守护体系不崩溃,北面山城国方向就是安全的。
西近幾的北河内,和泉一线,是细川三渊盟友,问题不大。
东近幾面向有实力有敌意的六角家,前田利益为首的武将派主动迎了上去,有意表现。
但六角家综合动员力高达五六十万石,依然需要斯波家联合幕府,浅井家全力应对。
南近幾方面,钉下铃木重秀最大的作用,就是让南近幾自己玩去,别来找麻烦。
只要不北上,增加斯波家南面的压力,随你们怎么打,全死光也不干我事。
不提忽悠幕府将军的那些虚话,这才是斯波家实实在在的利益。
斯波家还不够强,难以应付两面的压力,只能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