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爱世十二岁之后, 她就再也不愿去守山神社。
但诚依然会为了爱世去守山神社上供,感激椿藤主大人对爱世多年来的护佑,以及祈望椿藤主大人能体谅爱世那孩子并不是对他不敬。
只是在知道那少年并不是很情愿一直帮助她的情况后, 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再接受那位少年的帮助。
神社的宫司大人也明白,哪怕训斥椿绚也已经毫无意义,于是每年都赠送了很御守给诚, 希望能帮到爱世抵御她的诅咒。
幸好爱世的诅咒痕迹越来越淡, 在这些花瓣御守的守护下自己一人也能顺利渡过。
就是不知为何, 这几年神椿树的花虽然开得依然繁盛, 可就是没前几年那么壮观了。
宫司有些忧虑, 觉得不是什么好现象, 且椿绚最近也有些不对劲, 但这些他就没对诚说了。
今年春天,爱世就要回到东京去上学了。
诚让爱世过完今年的大朔月再回去。
“外婆,不用那么认真啦,我其实都不怎么难受, 就是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看着外婆忙里忙外, 又是帮她放好帷帐,又是帮她在床褥上铺干花的,爱世忍不住劝她。
“那也得认真对待, 这些花瓣可是从神树上摘取下来的, 是能帮你驱除邪祟的, 你也给我认真点。”
诚一边把花瓣细致均匀地铺放到床上,一边对旁边那个穿着白色寝衣一脸无所谓的少女说道。
听外婆说到驱除邪祟, 爱世像想起了什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哎, 没关系的外婆, 其实邪祟也很嫌弃我的, 觉得像我这种一吓就大惊失色仪态全无的庸俗女人可没意思了,他都不屑于跟我扯上什么关系……”
“爱世!”
听到爱世那么不在意地说自己是庸俗的女人,诚有些生气,便久违地训斥了她:
“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呢!”
“外婆有教过你这么说自己的么?”
“竟然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自己,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看到外婆生气了,爱世就闭嘴安静地坐到了一边,不敢再说话。
她总不能跟外婆说,这些话本就不是她自己说的,是那个可怕又恶心的“邪祟”说的。
那个时候,她光顾着害怕了,脑子里恐惧到一片空白,连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都有些不记得了。
但他说了什么,她可是一直都记得的。
但现在回想起来就很生气。
明明那“邪祟”自己长得那么可怕,一身骷髅架子还冒着黑气,竟然还嫌弃她既庸俗又无趣?
好像她见到恶心的怪物没有镇定自若,没有表现的超凡脱俗有多么对不起他似的。
但幸好因为如此啊,她才免于被怪物掠夺的命运。
嗯,所以对她来说庸俗就庸俗吧,她永远都不要被那种怪物另眼相看。
那时她可是听见了他说他不想跟她扯上什么关系,也不想将来她被那些人找到后逼他不得不娶她,然后就从她身上收回了什么东西。
也是自那以后的大朔月日,她就没有那么疼了。
所以她很清楚,是她的“庸俗”拯救了她自己,而不是这些不仅没保护好她还让她伤心的“椿花”。
但看着认认真真的外婆,爱世也没办法完全否认这些花。
这些花都是外婆辛辛苦苦到神社去为她求的,之于她而言,唯一的作用就是感受外婆对她的疼爱,让她更加有勇气面对一切。
“来爱世,躺好。”诚拍了拍被褥朝爱世道。
“是。”
爱世顺从地躺进了温暖的被子里。
“外婆在这里守着你。”
诚摸了摸爱世光泽柔亮的额头。
“不用外婆,你也快去休息吧,这已经跟平时一样了,我自己可以应对的。”
爱世不想让外婆这样熬着陪她一夜。
“真的外婆,你在这里我睡不着,有时候难受着难受着睡过去就好了,一直醒着反而更难受……”
见爱世那么坚决,诚也不好强硬留下来,于是叮嘱她:“那外婆还是跟以前一样和葵婆婆一起睡在隔壁,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喊外婆。”
“嗯嗯,不会不舒服的,睡一觉就到天亮了。”爱世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闭上了眼睛。
诚深深看了看爱世,然后缓缓起身将帷帐放了下来,离开了房间。
在诚把房门拉上之后,爱世就睁开了眼睛,细细感受那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疼痛。
手用力地抓着被子,紧咬着牙绝对不喊出一声。
没有人能保护她,没有人能帮到她,她只能自己挺过去。
她不能让自己去了东京后还让外婆担忧。
外婆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她都没来得及做一件让她骄傲的事。
……
第二天。
诚忽地惊醒了过来,起身发现自己盖着被子,看来是阿葵在她睡着的时候给她盖上的,但她此时已不在房间里了。
她挂念着爱世便离开了床褥,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诚一推开拉门,就发现爱世披着一件黑色提花的厚棉羽织,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哈气。
原来又下了一夜的雪啊
“爱世。”诚轻声呼唤她。
“哈,外婆你醒了呐!”爱世听到外婆的声音后,开心地转过身看向她。
“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诚上上下下关切地看着她,发现她气色好像是有些虚弱。
“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睡了一觉,就是醒来好饿,想吃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