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泥炭不禁烧起来温度比柴草高,还远比柴草耐烧。弟兄们装上一炉子泥炭,可以暖暖和和睡听到天亮。第二天早晨起来,无论是上阵厮杀,还是日常训练,都如同生龙活虎!
“泥炭?朔方那边,泥炭很多是么?”张潜终于从对方嘴里,听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等周建良刚把话说完,立刻迫不及待地追问。
“多,靠近黄河那一带,有些地方,直接就露出在地面上。夏天的时候,甚至能被太阳晒着火。远远看去,浓烟滚滚,就像传说中的阿鼻地狱!”周建良心情高兴,将大手一摆,高声描述。
“既然如此,周兄为何不废物利用一番?”张潜听了,心中也越发高兴。拉住周建良的胳膊,再度将其拖回座位,然后用手指沾了些白酒,在桌案中央的空白处,迅速勾画了一个“几”字。
“如果我没记错,黄河应该是这般模样,而贵部如今所驻扎的胜州,就在几字的拐弯处。我曾经听周兄抱怨过,说大总管想沿着河岸筑城,但是苦于朝廷迟迟拨不出钱财来。既然朔方那边,泥炭就像黄土般随处可挖,为何不挖了装在船上顺流而下。一旦火炉被大量普通人家使用,每日泥炭的消耗恐怕得数十万斤。哪怕是一文钱十斤,也足够朔方军赚回……”
“不可!”没等他把话说法,任琮已经大声打断,“师兄,千里贩货,只运金珠绸玉!朔方距离长安何止千里?泥炭运过来,价格恐怕要翻上五到十倍。”
“大师兄说利用黄河水运!”郭怒听了,立刻皱着眉头反驳。
“壶口天险,船过不来。在那里必须倒一次船,所需人工无算!”说到长途畈货,任琮还真是个行家。想都不想,再度用力摇头。“更何况,泥炭那东西,不出京畿百里就有,只是挖起来需要费些人工。但远远低于千里贩运!”
“啊?这样?”张潜的手指,僵在了桌案上,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第一次“地图开疆”,居然没等付诸实施,就被小胖子任琮给拍死在了酒桌上。他若是心中觉得好受,才怪!
而不能用利益将朔方军,跟自己捆绑在一处。将来他想借助张仁愿的力量为自己撑腰,就等于痴人说梦!
那张仁愿即便跟周建良一样厚道,也不会仅仅因为一个铁皮炉子,就冒着挑起战事的危险,去破坏大唐与吐蕃的联姻。更何况,周建良刚才已经答应了,回报给他一百颗敌寇的人头!
“任主簿此言有理,却比起你师兄,差了不止一筹!”正当张潜郁闷得几乎要撞墙之际,他的耳畔,却忽然又传来那周建良那浑厚的声音,“如果铁炉能够被民间大规模使用,我朔方军,何须自己将泥炭运到长安?只要价钱足够低,并且保证沿途安全,挖出来后堆在空地里,自然有商贩前来购买。临近朔方的并州、汾州等地,冬日一样苦寒。当地百姓人口稠密,如果能家家户户点起一只火炉,我朔方军,就等同于驻扎在一座金山上!”
平素实在是穷得太狠了,忽然发现在朔方几乎随处可以见到的泥炭,竟可以挖出来卖钱,周建良激动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并且我朔方军每年捉那么多俘虏,大总管总是不忍尽数杀之。反倒要搭上几天干粮,好吃好喝一番,再送他们离开。今后他们再敢来犯,老子就抓了他们,去挖泥炭!”
“砰!”说道兴奋处,他用力一拍桌案,震得火锅中的汤汁四下飞溅。
而郭怒和任琮两人,却顾不上去擦。一个飞快地将头转向张潜,笑着请求,“大师兄,王子羽出身于太原王氏。他虽然清高,却不会放着这么大的一个新财源,不跟家里知会。反正你那火炉的图纸是准备流传出去的,何不让我誊抄一份,转赠于他。如此,他王家卖得火炉越多,周都尉那边,卖泥炭的收益就越大!”
另外一个,则坐在座位上擦拳磨掌,“大师兄,京畿附近的火炉,尽管交给我任家。今年冬天,我保证至少有一万户任家,能装上此物!”
“大师兄,那图纸,我也给我阿爷要一份。京畿附近,我家不跟三师弟争。我家去做东都,潞州和相州!”
……
接下来,基本就没张潜什么事情了。论做生意,两师弟就是家学渊源,比他这个大师兄内行的多。在短短不到一炷香时间内,就拿出了具体“分赃”方案。并且连今后如何联手给京畿千家万户供应泥炭,都讨论了个七七八八。
如此,张潜最初拉拢朔方军给自己做靠山的谋划,虽然打了一些折扣,却也还能继续往下推进。顿时,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把这口气儿舒完,屋子外,忽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紧跟着,署丞王俊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少监,尚辇局李奉御,想要见您。他人已经在院子里了,请问少监您是否有空?”
“好香!”话音未落,一个不算太陌生的声音,已经在窗外响了起来,“张少监,这也是你的师门绝学之一么?在下尚辇局奉御李其,不请自来,可否有幸入内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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