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洒然一笑,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迈步落座下来,望着桌案上堆砌的章程苦笑一声,继续与秦清堂商谈科举下边的章程。
自己以前不过朝九晚五,一升斗小民,
也总想着那句话,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与我何干?
那时听来总觉得很有道理,
可走到如今的高度,
难免会想得多一些,
总想着多去做一些,
上辈子那人不也是如此?
总想着万世基业,朕一并担之。
……
翌日,
卯时初,天色为明,
相府的大门徐徐开启,
少年郎拿着一沓厚厚的纸章,迈步往门外走去,守候在门外的百晓生驾驶着马车很快便迎了上来。
“殿下,安兰坊那几位工匠已经安排妥当,全部入职了凉州匠作坊,活字的制作流程也已经传了下去,想来用不了多久整个上京城的印刷铺子就能全部换上一茬。”
百晓生驾驶着马车轻声禀报道。
“如此甚好,待会本殿给凉州匠作坊批个条子,其中钱财耗费,就从内库中拿取便是,上次从烂柯寺带回的钱财足够本殿实现许多东西了,银子方面不作考虑,余下如果有各种需求,也可以一并找本殿。”
“眼下,在去匠作坊一趟。”
“本殿看看也安心一些,毕竟为万世开太平,口号总不能光喊喊就作罢,当个平日里总是做个甩手掌柜。”
少年郎轻念了一声,随后竟是轻轻靠在车厢中闭眼小憩了起来,如今已然迈入一品,可烂柯寺一战后还极少休息,昨夜彻夜长谈定下科举的章程也是极为耗费心神的事情。
“殿下,忧心了!”
百晓生合拢轿帘,望着小憩的少年郎轻叹了一口气,马鞭扬起,车轮压着青石路面,缓缓往匠作坊行驶而去。
卯时末,
凉州匠作坊中,
还为跨入便是极为浓郁的墨香在鼻尖缭绕,
深深吸了一口气其中还夹杂着泥土的腥味。
迈步入内,
入眼是诸多活字的模块齐整的堆砌在院中,胶泥活字按韵分类放在木格子里,贴上纸条标明,此刻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后边原本打造铁器的土窑中热浪袭人,光着膀子的工匠正源源不断的将胶泥活字放去烘烤塑型,让后放入铁板中冷却。
整个流程分工明确,工匠更是一丝不苟,那几位年长的匠师更是一刻不停的亲自指点监督着,时不时爆出两句粗口。
“百指挥使,只怕数日之后。”
“要引得上京纸贵了。”
少年郎望着院中堆砌的模块哑然失笑,粗略看去仅仅是一夜的功夫,已经整理好模块的便已经有百十套之多,遍极整个上京城,想来也玩不了多久的时日,恍惚之间看到了当初自己斗酒诗百篇,临安纸贵的场景。
“殿下,安心。”
“京畿之地的纸张都已经引入上京,想来明日便能送入这边的库房,断然不会影响余下的进程。”
百晓生回禀道。
“城中那些书斋情况如何?”
“已经安排妥当,数日之后所有的印刷的书籍都将一同送入,想来不出一日,整个上京城中的读书人都将知道那些被束之高阁求之不得的书籍,已经入市,只需些许银两便能带回家中。”
“其余各个州郡,匠作坊这边用不了几日便可以派遣工匠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大乾皆是如上京城中一般景象。”
“如此,藏书万卷化作了白菜价。”
“至于那些传世孤本,他日上朝的时候。”
“本殿也厚着面皮去借上一借。”
少年郎轻声喃喃道。
“断了尔等根基,且看如何?”
……
数日后,
城北,
安兰坊外,
清柳书斋,
书斋开在渭水河畔,环境极为清幽,书斋中藏书不多,可大多也能寻到,掌柜的也珍藏得有三五孤本,平日只借不卖,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文人墨客来此坐上一日,喝茶读书也是极为悠闲。
可今日不知为何,外边已经满满当当围满了身穿长衫的读书人,连带着外边凑热闹的百姓,里三圈,外三圈拢共不下百余人。
“吱呀吱呀……”
木门开启,
“刘掌柜的,”
“今个当真要把那张大家的孤本拿出卖了?”
书斋的大门刚刚推开便有人急不可耐的问道。
“前几日听闻这个消息夜不能梦寐,小生费尽心思已经将银子备好了,就等今日将张大家的孤本收入囊中。”
“勿慌!”
“本掌柜说过的话,又何曾反悔过?”
“就怕你的备好的银子不够。”
推门的老掌柜打趣道,话音落下整个木门也彻底推开,原本藏书不多的木架上,而今竟是堆满了崭新的书籍,闻着还有淡淡的墨香。
“掌柜的,你莫不是去那印刷坊中低价进了些边角料子,转手一趟在高价卖出,莫不是把我们当傻子不成?”
望着那林林总总数十类书籍有人难以置信怔在原地,回过神来后更是直接开口道,印刷坊中市场有那些雕版印刷到末尾的书籍,通常都是墨迹不清,通篇看下来能挑出十几个墨团。
“莫急,若是不信你翻翻看。”
“嘶……”
“竟不是边角货!”
有人翻开了书页,看着上边清晰的字迹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雕版印刷成本不算便宜,而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