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上有惊雷响起,
刹那之间天上亮光在瞳孔中放大,
小城灰蒙蒙的色调变得鲜明起来,
远远看去青城那低矮的城郭似乎被度上一层耀眼的光芒,连带着每一块堆砌的砖瓦都透着一丝丝光亮。
刘长春杵着手中的凉刀呐呐地看着远处,
眼皮跳动不止,
虽千万人,吾往矣?
长街之上那身穿道袍的少年郎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徐徐往前迈步,雨水顺着面颊滴落,也不伸手擦去,眼神平静,无波无澜,风轻云淡的模样却足够让所有见过的人刻骨铭心。
他的身前,
之前仓皇逃窜的江湖草莽,
此刻,
他们已经心存死志既然,已经沦为困兽,自然有野兽濒死的疯狂,他们不在隐藏,所有压箱底的东西都一同拿了出来。
“铮铮,铮铮……”
抽刀声在长街上不断响起,
“呼呼,呼呼……”
挥舞的棍棒夹杂着风雷声,
“嗒啪,嗒啪……”
鞋底踏地的声响不绝于耳,每一步抬起都有极其细微的水珠被带起,临街的两道排水沟渠已经被散落的尸体堵住,长街之上雨水已经淹没到了脚踝的位置。
积水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颜色,
浑黄中带着一抹嫣红,
江湖汉子望着水中半淹的尸体神情冰冷,那里有他们昔日的同伴,又或是至交好友,同门师兄,如今都已经身死在那少年郎手中,又或者结仇已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如今手刃仇敌之后,
自己也要去陪他们,
伴随着连续不断的脚步声,靴底踏浅泊的啪嗒声?利刀缓缓抽出刀鞘的磨擦声?数百名头戴斗笠气息冷冽的刀客开始迈步,雨水滴落在手中的横刀上?有些冷?可握刀的手很紧,丝毫没有因为周围的环境而分神。
这些都是铁刀门的汉子?
也是铁刀门所有的帮众,
最为典型的江湖草莽?他们凭手中的刀子打地盘?刀口舔血值得最多的也是他们这类人,他们没有高深的修为,高明的武功,他们凭借的是一腔血勇。
长街上最后一名老迈的刀客?默默地将染血的布条缠绕在手腕上?花白的头发缚在脑后,长刀扬起,往前迈步。
没有一丝一毫的喊杀声,
可长街之上却步步杀机,
“嘭?嘭,嘭……”
飞溅的木屑?伴随撞破窗户的声响,不断有隐藏的江湖高手从暗中杀出?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门兵器此刻皆是一同亮相,这一刻少年郎面对的是整座江湖的奇门遁甲。
有神色冷漠的女子抬手间袖箭呼啸而出?有面色阴沉的矮瘦汉子起身那一刻四五枚闪烁着寒芒的铁镖划破空气?更有眉宇桀骜的男子扬手时?狭长的柳叶飞刀极旋而至……
“咔咔咔……”
砖瓦碎裂,
屋檐上数十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猛然将手中的飞爪投掷而出,锐利的爪尖从四面八方而至,身后延伸出去的绳索宛如天罗地网。
人群之人,同样有手持匕首的汉子,快速的穿梭着,脚步轻快而沉稳,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还是小觑了江湖,不过今日也算开了眼界。”
所有的轨迹,
在少年郎的眼中都变慢下来,
低头念叨一声,
不见任何动作,
只是那漫天的暗器超过人群往自己急射而来,刺破椭圆的雨滴,带着致命的气息,可那一道道轨迹都已经被捕捉。
少年郎依旧保持着扬剑的姿势,
往前踏出一步,
脚下的积水被震荡开来,
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往四处散去,真气激荡而出,人群宛若被大风吹过的麦穗一般,黑压压的倾倒一片。
仰头,
空气中数之不尽的暗器已经到了十丈之内,
不见长剑挥出,
只见漫天刀剑如林挡在身前,金铁交鸣之声在青城上空回荡不止,那天罗地网一般的飞爪更是被刀剑切割得七零八落,碎裂的绳索如雨般落下,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所有的攻势便消散于无形之中。
隐藏在人群中那些身穿蓑衣,头戴黑布,手持精铁匕首的汉子,默默起身,冲杀而来,靠近些时,衣带渐松,脚掌踏地。
身形腾空一转,黑衣敞开竟是无数的衣镖倾泄而出,衣镖末端,绸衣如箭后的羽,飞镖尾端那鲜红的绸缎如同一道匹练。
“叮叮叮……”
可一切还是那么徒劳,
漫天刀剑挡下了所有的衣镖,急射而回时,伴随着利器没过血肉沉闷的噗嗤声,那数十名暗器好手彻底倒下。
此举毫无意义,所谓的暗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掀不起半分波澜,此刻少年郎身前是遍地散落的奇门兵器和被积水浸泡的尸体。
“不能在等了……”
身后的悦来客栈中,传来一声轻叹。
临街的二楼一名面色阴沉如水的中年男子默默打开床榻之下那个厚重的木盒,这是天下最著名的巧匠,费时三年而成。此物扁平如匣,长七寸,厚三寸。
手指轻轻抚过,
只见木匣之上用小篆字体雕有,“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十六个大字,这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暴雨梨花针,也是自己这一脉最为恐怖的暗器。
中年男子默默走到窗边,望着那个茕茕孑立的少年郎心头惊骇不止,可目光落到满地的身穿黑衣的尸体上时还是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