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佛不仅仅是口号,如今已经成为老僧毕生所求,顷其所有也要让世间无“佛”。
“不知上师法号?”
少年郎望着那佛头之上的枯瘦老僧开口道。
“寂上。”
老僧轻声道,对于这个佐证自己心中所想,大道切合的少年郎态度很是温和,更像是看待自家子侄辈一般,态度与五十多年前屠戮的那些佛门大师是天壤之别。
“可愿听听老僧的一段往事?”
老僧轻声道。
“上师请讲!”
少年郎行了一个晚辈礼,不论立场如何,至少眼下这老僧对自己没有丝毫杀意,而且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己的助力,毫无疑问他是个疯狂的人,即便不能成为助力也不能成为敌人。
一个几位尴尬的现实摆在面前,
自己等人杀不死这老僧,至于囚禁眼前这广阔的空间都关不住,想来天底下也没有什么牢房能够限制这老僧了。
肉身成佛,
想要死只有两种可能,以一品巅峰之力强行轰杀,又或者自行兵解离世,前者是天方夜谭,天底下有没有一品都不好说,更别提一品巅峰了,即便是有他又为何要出手,要知道二品的人都已经不太愿意理会凡尘,何况一品。
至于自行兵解,如今这老僧已经立下宏愿,不论对错,心智如铁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离世,所以两者皆是枉然。
“我出生自西域一小国,出生之日便是烂柯寺一大能圆寂之日,无数苦行僧入城寻找降世之人,西域三十二国成百上千那一日落地的婴孩被送入烂柯寺中,修行佛法,最后那一人便是佛子,也被称为那大能转世之身。”
或许是话说得多了些,
老僧的嗓音没有之前那么沙哑,渐渐的带着一起历尽沧桑的磁性,谈不上好听,可却莫名的让人静心,就像是一个阅尽山川湖海的智者,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三千六百人中,脱颖而出者便是佛子。”
“老僧,便是那个佛子。”
“也是那些佛门高僧口中的大能转世。”
“在烂柯寺中三十载修行佛法,万卷佛经烂熟于心,各种秘宗法门修行透彻,便是那立寺之人创下的龙象般若功也修到了十二层之境,被世人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有望将大乘佛法修行圆满之人。”
“出寺后老僧却猛然惊醒。”
老僧顿了顿,带着些许唏嘘之意,
“原来……”
“烂柯寺已经无在修之法。”
“西域竟已无在修行之地。”
老僧望着西边的方向喃喃道。
“所以上师便萌生了东行的念头?”
少年郎顿了顿轻声道,三十载便阅尽佛经,修完秘法,已经不能用惊才艳艳来形容了,用妖孽二字更加贴切一切。
“布道天下!”
“这是所有人对老僧的期望……”
老僧点了点头,东西佛教相争已有千年之久,往些年成烂柯寺有大能转世,可东边的灵隐寺也不乏得道高僧悟道,隐隐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关系,烂柯寺教化西域蛮夷之地,灵隐寺引导东方万千黎民百姓。
可这百十年来,似乎这座天下所有的气运都被那剑仙徐九耗尽一般,在无登临一品者,偌大的江湖没有,不可知之地同样没有。
偏偏这个时候,老僧半步一品出世,
已经当世无敌!
“上师便是烂柯寺的天下行走!”
“天下行走?”
“这样说来倒也不错。”
老僧点了点头。
“曾几何时以为布道天下也是老僧的夙愿。”
老僧自嘲一笑,无论如何而今已经背道而驰。
“五十三载前……”
“我自西陵郡而来,欲传西行佛教于天下。”
”从西边一步一步往东而来。”
“一步一经文,一步一青莲。”
“用脚步丈量河山,用佛法扣开山门,用经意败尽寺庙,九个月的时间,回首时东边七百余座寺庙老僧已经全都走过一遭。”
“念头越发通达!”
“境界越发稳固!”
“瓶颈越发松动!”
“那个时候老僧知晓,是时候登山了!”
“当脚步踏过那不可知之地时,老僧便能真真切切的踏入一品,从此当世真无敌,从此佛光普照世间。”
老僧眼眸在场中扫过,
不是在众人身上,
而是在这广阔空间中一具又一具的尸骨上扫过,没有停留太久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收回了目光。
“九百三十二人,皆是佛门高僧!”
“是整座江湖百万僧众中的佼佼者,是王侯将相府中的坐上宾,是万千百姓信服的大师,是修行佛法的强者!”
“最后化为累累白骨,是老僧造下的杀孽。”
老僧的言语中听不出喜怒。
“原本以为是佛门辩法。”
“却没想到是一场滔天大劫。”
“也是那日老僧斩断通天大道,肉身成佛!”
“也是那日老僧才懂东西之争,大道之争!”
“佛门高僧,普度众生……”
“呵……”
老僧轻呵一声,不知在嗤笑巨佛下的累累白骨还是巨佛上的枯瘦的自己。
“从那往后……”
“老僧便在想佛为何会起争端!”
“我等苦苦修行到底能否成佛?”
“归根结底言佛又到底是什么?”
老僧呓语道,情绪被带入五十三年前带着迷惘之色。洞穴之中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