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方丈,何等宵小如此大胆?”
手持伏魔金刚杵的老者听着寺庙上空回荡的钟声,望着山门外的方向暴喝出声,中气十足的模样实在很难和他的年纪搭上。
“钟楼三层那口铜钟已经百余年没有响起了……”
有人喃喃出声道,
“方丈,难不成又是官府派兵搜山?”
有人诧异出声,便是四五十年前刚刚封山官府派兵围剿之时也不见铜钟响起,实在难以想象此时是遇见了何等大事。
“来者不善,阿弥陀佛!”
“因果自凉州结下。”
“想来这趟如此大动干戈是不能善了了。”
“就是不知这趟来了多少高手,能否抵挡。”
慈眉善目的青灯方丈沉声道,目光却隐隐望着寺庙后山的方向,神情有些犹豫,似乎还带着几分压抑的恐惧,似乎那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的后山之中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大恐怖在其中。
……
“入寺阻敌?”
有极其沙哑的嗓音在后山密林之中响起。
干枯的肉身下隐藏的是惊涛骇浪一般的翻涌的血气,在此闭关已经许久,如今醒来竟是不知山外岁月流转。
“醒来的那一刻,不已经做出了决定了吗?”
一旁的枯瘦的和尚轻声道。
“罢了……”
“终归而言,不能让灵隐寺断了传承!”
四位面色形同枯槁的僧人低声交谈着,自己等人修炼的佛门不传之秘,如今醒来便已经破功,在要入那玄妙的入定境界已经不可能了。
“罢了,入寺吧!”
“此后的事,此后再说!”
四位枯瘦的僧人念头通达之后,最后看了一眼那数百丈之外的山崖抛开所有的思绪,赤脚往前踏出一步,便已经到了密林之外,在一步踏出之时已经到了寺庙之中。
“玄德大师,玄策大师,玄机大师……”
“你们怎么……”
青灯和尚望着陡然出现在寺庙中几位僧人诧异出声。
“铜钟已响,我等如何置之事外?”
已经太久没有开口,沙哑的嗓音如同两张磨砂纸紧紧的贴在一起摩擦弄出的声响,分外难听,和传说中大妖古怪的声响一般,可场中的上百僧人看清模样后都是投去崇敬的目光,甚至有不少僧人已经开始脱下自己的僧衣,想要递给那赤裸着大半个身子的老僧。
“可后山那……”
青灯方丈欲言又止。
“灵隐寺若灭了,只会来得更早一些。”
“不必多言论!”
领头的老僧挥了挥手决绝道。
“方向!”
“我等先去山门守候!”
手持伏虎金刚杵的老和尚看着那几位老僧眼眶微红抹了一把眼角之后,领着一众武僧往山门处而去,细细看去那百十武僧眉宇间皆有风霜之色,想来年纪不小,可行走之间确是龙行虎步,带着风雷之声,一声铜皮铁骨已经到了练体登堂入室的地步,其中血气旺盛的程度甚至还要远远胜过同境界的纯粹武夫。
“哎……”
“诸位大师各自前去迎敌吧!”
青灯和尚感受着寺庙外几道极为凌厉的气息,有如远在白云间孤高清冷的剑意,有寂寞如雪随风飘扬的孤寂剑意,更有天地间细微之处弥漫的森冷死气无孔不入……
“劳烦诸位前辈了!”
青灯方丈对着场中余下的几位枯瘦的老僧,郑重的行了一个佛门礼节后往藏经阁的方向迈步而去?
“封山五十余载,”
“没想到最后还是迎来最不想遇见的局面。”
青灯和尚轻声叹息着,那几位形如枯槁的僧人皆是三品巅峰的存在,甚至壮年血气最为巅峰之时曾半步二品,可如今在岁月流逝之下一身实力不知道还能余下几分,能否挡住那来势汹汹的凉州之敌。
“天下人只知佛道相争!”
“可谁又知道佛有东西之分!”
“若不是佛门相争!”
“我灵隐寺如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要知道这方本就是侠以武乱禁的世界,百十年前最盛之时,天底下最为鼎盛的宗门甚至于皇权并驾齐驱,而作为天下两寺之一的灵隐寺,底蕴可想而知,如今自家师兄为了得到皇权助力委屈求全竟是做起了重金杀人的勾当。
当下又是被人打到了山门之外,
何等的憋屈!
……
藏经阁中,
一正用掸子清扫着上层木架上灰层的布衣老者,听着上空骤急的钟声,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侧耳凝神听着,揉了揉浑浊的双眼往钟楼处看去。
握住掸子的右手颤了颤,整层藏经阁竟然轻晃起来,“嘎吱嘎吱”老久的木架上堆满了各类佛家典籍经文,此刻不堪重负竟是往一边顷倒下来,整座老久的藏经阁竟是摇摇欲坠。
木架旁的布衣和尚手掌轻轻贴在木架之上缓缓往前一推,原本顷倒之势的木架瞬间稳健下来,随后一步踏下,摇摇欲坠的藏经阁也是止住了摇晃。
唯独布衣和尚波澜不惊的眼眸中,
出现了一丝涟漪。
“不悟大师!”
青灯方丈的声音在藏经阁外响起,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自家二品师兄三戒大师已死,那些后山的底蕴已出,余下的灵隐寺境界最好者便是眼前其貌不扬的老者,二品不悟大师,如今虽然不在巅峰,可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