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来了,风尘仆仆,仅仅带着三百亲兵就远赴一千八百里来见他这个亲家。”
“谁知道刚见面便是一把长剑赐下。”
“还美曰其名给侯爷一个体面。”
“堂堂天家竟是脸皮都不要了?”
徐闲喃喃低语道,
突兀的想起很早以前还没有朕这个说法,
一国之君自称为寡人。
何为寡人?
孤家寡人,
或许在他们眼中天底下所有的东西,
除了屁股下的那个位置,
都无足轻重吧?
所谓的君臣情谊在他们看来只要威胁到自己的位置屁都不是,哪怕从未想过挪动屁股坐上那个位置,但只要你有了那个坐那个位置的实力,在他们眼中其实你就已经被打上了死亡的标签。
徐武你不死,朕寝食难安啊!
所以在徐闲眼中看来并不出奇,
只是碰巧遇上了自己。
“所以从入宫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准备要刺杀父皇?”
李妍神情复杂的看向徐闲。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入宫之前只是觉得十死无生还不如走得坦荡一些,当你父皇赐下那把长剑的时候,我爹没有反抗,也是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或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下场。”
“可我不甘心啊。”
“我只是觉得临死前得找个垫背的,不然棺材板太硬了,硌得慌,睡得不安稳。”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想来那个时候我便是一介匹夫吧。”
“只是那溅开的血,是天子的罢了。”
徐闲只是轻声喃喃道,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李妍微微皱眉,
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
李妍起身华美的长裙拖在积水中,双手扶在栏杆上,眺望着这上京百里城郭,望着宫外长街上正穿行着的凉州兵卒,最后看向身边无波无澜的徐闲,心已经落入了冰窟,可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分天家的体面。
“陛下,不可……”
就在场上沉默的时候,
太和殿有声响来,
“唔唔……”
徐闲转身望着这紧闭的太和殿,
依稀还可以听见极其细微的呼吸声。
“轰……”
太和殿的门被撞开,
一个幼小的身影从门后摔了出来,身上的龙袍并不能掩盖他身上的稚气,身后还是七八个老太监正慌乱的扶起倒地李显,细细看去大殿之内还有十余位老臣正在殿中。
“反贼……”
小皇帝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拳头死死的握住,可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嘴唇已经被身后的老太监捂住,当目光落到白玉长阶的下方是那一片森冷的铁戟长林让他指出的手微微颤抖着。
徐闲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大风吹过腰间刀剑轻响,
小皇帝面色煞白,
李妍听着那铮铮刀剑作响,
又看向徐闲眉宇间的冰冷,
“饶了,显儿!”
李妍凄苦一笑,竟是缓缓跪倒在地。
为什么不逃?
上京城破,
城外皆是一马平川,
一介亡国之君又能逃到何处?
“放过他……”
当李妍仰头时眼眶已经变得通红,长裙再度浸泡在积水中,原本披肩长发也变得凌乱起来。
场中很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李妍的容颜愈显憔悴疲惫,便是膝盖处也红肿起来,身旁的七八个小太监也是战战兢兢的一同跪倒在地,唯独小皇帝李显呆愣的站在原地。
“我其实挺失望的。”
徐闲望着跪倒在地的李妍轻声开口道。
“秦相!”
李妍看着徐闲依旧冰冷的眼神目光落到了徐闲身后的秦清堂身上哀求出声,自己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身死宫门,可眼下无论什么情况他都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因为场中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殿下,他不应该死!”
当秦清堂的目光落到那小脸煞白手足无措的李显身上时终归还是心软了,对着徐闲躬身一礼诚然道。
“哦?”
“眼下凉州铁骑已经入京。”
“老夫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愿殿下能给先皇留下一丝血脉。”
“大乾若要继位得正,不若让陛下禅让。”
“这样天下也少些议论。”
秦清堂依旧保持着躬身的模样静静地等着徐闲的回答,可落寞的神情已经写在了脸上,或许这便是他最后能为先皇做的一点事了。
听着秦清堂的这番话,
李妍的眼睛里渐渐重新流露出一些色彩。
“依秦相所言,陛下可以禅位!”
“只要陛下不死,一切都依你的意思来!”
“我也可以死!”
李妍看着徐闲很是认真的开口道,身后的小皇帝也是陡然松了一口气,那身穿黑金蟒袍的男子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当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他腰间的春分刀上时,感受着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冰冷,更是觉得那人越发的恐怖,
“秦公的意思,是为这次杀入皇城盖上一层遮羞布?”
徐闲没有理会李妍,
顿了顿转身看向身一旁老迈的秦清堂开口道。
从言语中听不出任何的波动。
“殿下,还请入殿!”
秦清堂长叹了一口气,侧身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