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四月,树木嫩绿,阳光和煦,春风轻拂。
李牧在平城的这个院落,不是很大,红砖砌墙,院内的房屋青瓦覆顶。
门口站着几个兵丁,佩刀持戈,抬头挺胸,很是威仪。
走进院落内的李牧,眉头微微皱着,在其身后,有几个亲卫紧紧追随,副将司马尚也大大咧咧的随行着。
进入到厅内的李牧,来到主位坐下,摘下头盔放到案几之上。
亲卫们都在厅外守护,李牧对一同进来的司马尚道:“你也坐吧。”
“诺。”司马尚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陶制水壶,毫不客气喝了起来。
李牧也不搭理司马尚,闭上眼睛在想着心事。
自己来到赵国的北疆,前后加起来,也有二十年了,经历的大小战事,也数不过来了。但是这段时间同燕军的做战,对李牧来说,宛如做梦一般。
现在的燕军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能灭齐纳卫,开拓疆域万里。
燕军的步兵、骑兵,李牧是亲眼见识了,攻城器械也领教了。
听说燕军的水军也异常的强大,代郡之所以这么快被燕军占据,据闻就是燕军的水军,从水路发起突袭,一举攻下了代城。
说实话,在李牧的印象中,对于原先的燕军战斗力,还是很轻蔑的。
赵国三家分晋立国,自赵武灵王以来,赵、燕两国也多次交锋过,燕军是败多胜少。
但通过这次自己亲自与燕军交锋,以前脑海中燕军的印象被彻底扭转了。
燕军武器犀利,铠甲坚固,装备精良,将官士卒战斗力极强。
李牧原先自认为自己麾下的将士,是能够击败此番进犯的燕国的大军的。
可是,这段时间交锋下来后,李牧再也没有此想法了。
人家燕军根本不给你讲究什么谋略,就如昨晚的攻城一样,动用几十台巨大的投石车,对着你的城墙就是一阵猛砸,直到把你的城墙砸塌。
虽然人家燕军没有随后攻进城来,但是所有的赵军将士,都知道人家这么做,就是告诉你,人家燕军可以随时随地打进平城,占据平城。
这对李牧,包括赵军的上上下下来说,打击太大了。
李牧从昨晚到今天,在城内巡视的时候,已经发现,赵军的士气已低落到谷底了。每一个见到自己的将士,皆耷拉个脑袋,精气神都被燕军这么多天了,彻底给击垮了。
“哎呀!将军,燕军如此厉害,这仗没法打了呀!”
副将司马尚的一声嚷嚷,打断了李牧的沉思。
李牧一时间,看着司马尚这个憨货,气不打一出来。
用本地方言大骂道:“你这个怂货,就知道每天瞎嚷嚷。你是副将,你给本将说说,我军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目前的局面?”
司马尚嘴巴张了张,轻声囔囔:“你是主将,还是你来想办法,我想不出。”
“你……”李牧用手指着司马尚,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司马尚见此,赶紧对李牧道:“将军,我看燕军这么多天来的做法,好像是有其他目的的,不知将军你看出来没?”
李牧瞪了司马尚一眼,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司马尚都能看出来燕军有企图,李牧自然更能看的出来。
人家燕军想砸塌你城墙的时候,还专门喊话,通知你城墙上的赵军撤走。
对于燕军的这种做法,李牧心中已有了猜想,那就是燕军想招降自己。
投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说别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自己也不能投降燕国。
燕国情报局把李牧的家人,接到蓟都的讯息是严格保密的。不要说李牧,就是在燕国朝堂内,除了几位阁相和来前阵的廖山外,其他朝堂众臣也不知晓。
就连赵王丹,以及赵国的朝堂,眼下都不知道此事。
司马尚抬头,偷偷看了看上首坐着的李牧,轻声对李牧言道:
“将军,燕军虽然骁勇善战,但通过这一段时间看来,并不残暴。世人皆言燕军不同于秦国的虎狼之军,乃仁义之军,末将以为真乃名符其实。”
“我军现在在平城与燕军对峙,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而且现在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的援军。将军,反正我们也不受朝堂待见,不如……”
“行了,别说了。”李牧脸色铁青,打断了司马尚的话,没让他再说下去。
站起身来,双手背后,在厅内来回度起步来。
就在此时,一个亲卫走了进来,来到李牧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啊。”了一声,李牧大惊失色。
看了下坐着的司马尚后,想了下,对这个亲卫道:“你去,请他进来。”
“诺。”这个亲卫转身走了出去。
李牧咬了咬牙,对司马尚道:
“燕国礼部长大夫廖山来了,说是给本将带来了家母的书信。”
“啊。”司马尚跳了起来。
廖山如今也不是天下默默无闻的人物,做为燕国朝堂主管礼部的部长,其多次出访各国,其名声也被中原各国的朝堂所熟知。
“司马将军,你暂且退下。待本将见过廖山后,再与你分说。”
李牧对司马尚嘱咐道。
“末将遵命。”司马尚躬身退了下去。
从厢车内走下的廖山,身着一件普通的衣袍,双袖微卷。虽四十多岁,但面容清秀,颌下的长须让其更显清雅,目光很是平静。
不一会,从院落之内走出一个赵军校尉,看了下门口等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