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盛夏午时,天气很是炎热。
在亲和殿的案桌之上,平铺着一张纸张,占据了整个案桌的整面。
姬康站在桌前,正在提笔作画。
桌旁,韩非与侍官令王从二人,静静站立着。
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般行绕在素白的纸张上面。不一会,一匹昂首阔步,长嘶鸣叫奔腾的矫健战马,跃然在了韩非与王从的眼前。
偶尔作上一幅画,下上一盘棋,是姬康为数不多的爱好。
就画风来说,与前世相比,姬康现在的画风大开大合,潇洒豪迈,已改变很多。
韩非站在一旁,看着姬康持笔书画着的骏马,不觉心有所触。
一个王朝,在开拓之际,其气势就如年轻君王笔下的战马一样,必然一往无前。
看了下正在作画的君王,感觉到当下的姬康,气质已与起初在辽地,初次见面之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可仔细一看,又觉得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种感觉,让聪慧的韩非也甚感迷惑。
想了一想,明白过来。做为一国的君王,特别是致力于天下一统的君王,其心胸、胆魄自然会与当时不同。尤其是当下,燕国刚刚挫败了中原各国的数十万联军。
姬康并没有韩非那么多的想法,只是聚精会神完成自己的这幅作品。
不一会,这幅骏马图已经画完,姬康看了看,很是满意。
放下笔来,接过王从递过来的绢巾,擦拭了下面部和双手,又仍还给了王从。
抬起双臂,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
看到桌前的韩非,正在欣赏着自己桌上的这幅画,并且不时点头赞叹,心中也很是愉悦。
对着韩非开口道:“韩非。”
“啊!王上,臣在。”
韩非怔了一下,当即回过神来,对着姬康躬身言道。
“喜欢这幅画吗?”姬康问道。
“启禀王上,臣很是喜欢。”韩非答道。
“既然喜欢,这幅画就赏赐给你了。”姬康笑着对韩非道。
“多谢王上。”
韩非对着姬康,是深深一躬,面露喜悦表情,看来是真心喜欢此幅画。
“韩非,方才进殿之时,你对寡人言说,监督院与情报局来报,这两个多月,有十几股魏国与韩国的势力,潜入到了我燕国了么?”
姬康放下作画的话题,提到了正事。
“是的,王上。监督院院长姬茂与情报局局长黄勇,因臣对韩、魏两国的世家比较熟悉,都来咨询过微臣该事。”
韩非表情肃穆,对姬康答道。
“世家吗?”姬康不由开始沉思起来,接着问道:
“你刚才说,这些韩、魏两国的世家,来我燕国,居于蓟都与襄平者居多,是么?”
“启禀吾王,是此等状况。”
不说蓟都,就说襄平城所在的辽地,那也是姬康的根基所在。
姬康虽然来到了蓟都,但对襄平城的管理,一点都未曾松懈过。
燕国西部的“三都”,东部的襄平、阳乐等地,可是当下燕国最为繁华的城邑。
有外地势力进入,姬康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但这么多的他国势力进来,并且开始按燕国的律制,在这些地方开始置办产业,购置房舍、田产,在这敏感的时期,不能不让姬康有所警觉。
“韩非,汝看这些韩、魏世家来我燕国,意欲何为?”
姬康又问韩非道。
韩非一笑,躬身对姬康言道:“王上,以臣看来,此乃好事。”
“好事?”
“是的,王上。来我燕国的这魏、韩两国世家,有几家臣也熟悉,都乃两国的大户人家。此等世家,臣认为,皆乃看好我燕国的未来。故才举家迁来,落户到我燕国。对此,王上不必过虑。”
韩非对姬康详细地阐述道。
姬康背手,在殿内走了几步,沉思片刻后,对韩非道:
“韩非,传寡人之诏,此事让监督院与情报局再仔细查查。如果如你所说,此事对我燕国来说,确乃好事。但若是抱着其他目的而来,就要好好敲打敲打了。”
“王上圣明,臣遵诏。”韩非躬身言道。
就在此时,一个侍官进来禀报:“启禀吾王,鞠武大夫求见。”
姬康笑了起来:“哦,让鞠武进来吧!”
这个进殿的侍官称诺退出,前去传唤鞠武。
不一会,姬康看到鞠武兴冲冲地走进殿内,来到姬康面前,躬身启奏道:
“王上,天下图历经数年,已经完工了。现在此图,已陈列于军机阁内,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让臣来禀报王上。”
姬康闻听,心中大喜,高兴地道:“好,太好了。走,看看去。”
殿内的韩非、王从二人,此时得知此消息,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非常喜悦。
无怪乎姬康他们如此高兴。
鞠武口中的天下图,是包括了中原各国,乃至北地草原的地图。
在这个时代,没有卫星,更没有先进的勘测手段与设备,能绘制出一幅燕国详细的地图,就很不容易了,更何况鞠武口中所言的天下图。
对于详细的地图,就是在姬康的前世,也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更何况当下。
中原各国包括北地草原诸国,朝堂之内都设有专门与地图有关的官职。
地图的重要性,在《周礼》之中,就有多处记载。
《周礼·土训》中:“土训掌道地图,以诏地事……说地图九州形势,山川所宜,告王以施其事。”
《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