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日,晴。
清晨,在从莘邑道范城的官道之上,腾起了浓密的烟尘。
官道上的旗帜连绵不绝,旗帜下的燕军正在行进着,无边无沿。
大将王石到达莘邑城后,同此地附近城邑汇聚的燕军汇合。燕军在莘邑只休整了四个时辰,一个正规军,两个预备役军,总计十万大军,朝范城急速而来。
十万大军行军,自是非同小可,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
一个斥兵骑马飞奔而来,来到王石马前,抱拳禀报道:
“启禀将军,探马来报,范城此时还在我军手里,范城我军正与敌军激战。我军已离范城不到五十里了,马上就要与敌接触。”
王石在马上沉思了一下,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官下令道:
“传我将令,让大军缓行,再前行二十里地,稍微休整下,则向敌军发起总攻。”
“诺。”这个传令官在马上躬身应令,随即策马传令了下去。
第三军军长胡归良,策马来到王石的身旁,对王石道:
“将军,我范城守军已经坚持这么久了,我军是不是应该加速行军?”
王石摇了摇头,对胡归良道:
“胡将军,我军只要与敌军相遇,就是决战。对我军来说,必须保持相当的体力。你要知道,我们此番的对手,是名闻天下的老将廉颇呀!”
胡归良在马上双拳一抱,朝王石道:
“末将明白了。”
范城城下,无数的赵军士兵抬着云梯,推着楼车,朝前方的城墙扑去。
又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无数的箭矢,从墙头朝城下的赵军,雨点般射来。城上的遂发枪声,也是响成了一片,中间也伴随着手火雷的轰鸣声。
一旦云梯或楼车贴近范城城头,无数的赵国士兵就通过云梯向上攀爬,也有不少的赵军士兵从楼车之上,跳向了范城城头。
一个个赵军士兵扑上城头,片刻间,又从城头之上跌落下来,城下尸体遍地,碎肉若泥。双方将士的鲜血已汇聚成了小溪,渗入到大地之上。
只是短短的数天时间,二瓦子已经变成了个老兵。
手中的长枪把刚冲上城头的一个赵军,跳落城下,又拔出腰间的马刀,砍向了自己连长旁边的一个赵军,一声惨叫,这个赵军倒了下去。
李姓连长气喘吁吁,大声对二瓦子叫道:
“好样的,二瓦子。快,去增援旁边。”
战至午时,赵军又一波海潮般的攻击,终于停了下来。
铠甲已经残破的海军旅长王有德,站在城墙之上,举着望远镜朝外眺望。
只见退下去的敌军,正在不远处整理着兵员,也有许多随军的赵国工匠们,正在叮叮当当地组装攻城车,以及在修复着云梯、楼车等攻城器械。
赵军的中军之地,众多的赵军将士巍然不动,沉稳冷静,密密麻麻的旌旗招展飞舞,由此可见,老将廉颇治军之严。
刚刚结束的这场攻防战,让此时的范城城头,亦是非常的忙乱。
众多的重伤员被抬下城去救治;轻伤员则是上点药水,包扎一下,接着还要战斗。
城内也燃起了几道火柱,这是燕军在焚烧战死将士的遗体。
现在天气已进入到四月,不是冬日了,尸体必须尽快火化。如果任由城内,战死将士的尸体堆积腐烂,不但会打击士气,还会带来瘟疫。
王有德看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范城城墙,对身旁的副将顾木林道:
“老伙计,如果不出意料,赵军休整完毕后,又要发起攻击了。看来你我与弟兄们的性命,今日要交代在这了。谁能想到一次简单的运粮任务,居然会如此?”
顾木林擦拭了一把身上的血迹,笑着对王有德道:
“有德,已经值了。想当年,我在襄平城,父母早亡,只是一个孤儿,本来想着活不过冬季。没想到王上来了,开始救助许多像我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顾木林的双眸不由湿润起来。
“如今,我也娶妻生子,家中也儿女双全,再也无饥寒之苦。我进入襄平学院后,就早发过誓言,此生没有什么可报答王上的,只能以身家性命来报。”
“今天,是我顾木林兑现自己誓言的时候了,只要一息生存,赵军就不要想拿下范城,除非他们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王有德哈哈大笑,对顾木林道:“木林,我与你一样,也是这样的想法。”
两位上校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李姓连长看着残破不堪的范城城头,也在交代着二瓦子:“二瓦,我们连现在剩下不到一个排了,我这次是辜负了你父亲的嘱托了,看来弄不好是把你带不回去了。”
“李叔,我来时,我爹交代了,我燕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反正家中男丁,还有我哥与我弟呢!有没有我不要紧的。”
二瓦子一边搽拭着手中的长枪,一边对李姓连长道。
听完二瓦子的一番话,李姓连长溺爱地拍了下二瓦子的头。
“你还年青,连个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说这话,能活就一定活下去,要想方设法活着回去,听见了没?”
“李叔,我知道了。”二瓦子回话道。
李姓连长看了下二瓦子腰间仍别着的竹笛,又看了下城外的赵军,笑着道:
“二瓦子,再给叔吹吹《绣荷包》吧!叔想听了。”
二瓦子点了点头,把笛子放到了嘴边,笛声袅袅悠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