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见范雎如此坦诚,一愣之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范雎见此,也笑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一起端起桌上的酒樽,轻轻一碰。
白起放下手中的酒樽,对着范雎道:“相国,你谋略过人,白起是非常佩服的。”
范雎摇了摇头,对白起道:“武安君,这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者,舍你其谁!你,武安君,老夫内心也是非常敬佩的。”
“武安君,老夫也常常再想,如果你我二人,都没有私心,一心都为秦国着想。这邯郸城恐怕早被我秦国攻破,而赵国也早就灭亡了吧!”
白起给两人斟满酒,对范雎道:“相国,岂止是赵国!如果不是当年你谗言我王,不止是赵国,就是韩、魏两国,我白起也都一并拿下了。”
范雎也长叹道:
“武安君,不知你信不信?长平之战后,我劝阻王上,让你率军归国,一方面有我的私心;另一方面,确实是考虑到我秦国经过长平之战后,折损过半,元气亦伤。”
“老夫让王上让你撤回函谷关内,实乃是担心,我秦国如当年齐国攻宋一般,过于耗尽国力,万一惹他国趁虚而入,合纵攻打我秦国。”
“我秦国反而可能会由胜转败,得不偿失。如果能稳住赵国,待我秦国元气恢复,有你武安君在,必可一举而下。当然,现在老夫如此对你说,你是不会信的。”
白起也摇了摇头,对范雎道:“相国,白起信你。”
范雎看了看白起,发现白起一脸真诚。
范雎举起面前的酒樽,对白起道:“武安君,多谢了。”
说罢,一饮而尽。
对白起又问道:“武安君,赵国背信弃义,我军再攻打赵国之际,如果你率军出征的话,老夫以为,现在邯郸早归我秦国所有了。”
“但让老夫奇怪的是,你为何三番五次拒绝我王,而不愿意出征呢?你如此做,岂不知道会惹杀身之祸么?”
白起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樽,一口而尽。
对范雎道:“相国,我白起也给你说句实话,为秦国征战数十年,我是真的累了。打仗也打得累了,杀人也杀得累了,真的不想再去打仗了!不知相国信不信?”
范雎对白起一抱拳,言道:“武安君,我范雎信你。”
白起见此,不仅自嘲道:“多谢相国相信白起了。还有就是,白起不是傻子。我秦国大军之中,能征善战者,大都出于白起帐下,对白起唯令是从。”
“就拿你来说,你做为相国,都如此忌惮白起。难道我王就不忌惮白起么?不用说,我也知道,做为一个睿智的王者,肯定会忌惮的呀!”
“白起思来想去,只有彻底放弃兵权,再不带兵。想心存侥幸,避免将来之祸事呀!别忘了,大王已经快七十岁了呀!”
范雎自然明白白起此番话的意思,就是秦王嬴稷已经快七十了,也没几年好活的了。
到那时,秦王嬴稷为了嬴氏江山、子孙,在临去之前,肯定是不会允许,像白起这样在军中威望这么高的人存在的!
范雎沉默下来,心内也知道而且明白,秦王嬴稷就是这么想的,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两人相坐,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范雎轻声问白起道:
“武安君,以你之见,我秦国未来还有机会统一这天下么?”
白起摇了摇头道:“相国,你想必心中早有答案。白起不才,就说说我的想法吧!此番我秦国邯郸之战,折损三十五万精锐大军。”
“此为我秦国从未之大败,以白起之见,我秦国此战后,不但是元气大伤,而且是伤筋动骨,非短期能恢复的。”
“其实这也不是最要紧的,我秦国固然元气大伤。但赵、魏、韩、楚四国连年大战,亦元气大伤,齐国不足为虑。”
“我秦国疆域广阔,人口众多,在相等的时间内,我秦国必可率先恢复国力,仍可征讨诸国,统一天下。”
说到此,白起站起,来到书房一侧的中原各国堪舆图旁,指着北部的燕国道:
“相国,问题在于北方的燕国呀!我白起以前,从未想过燕国会重新崛起!但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尤其是燕国未来的王储——辽城君姬康。”
“这燕国公子康,真乃妖孽也。自到辽地,以幼小之身,招贤纳士,默默发展,其在辽地的做法,犹如我历代秦国先王,在西陲之边地发展相佛。”
范雎听着白起的话,手摸着颌下的胡须,做沉思之状。
白起继续说道:“辽地乃偏僻之地,这个公子康如果只在辽地发展,我秦国也无忧。但这个公子康在辽地的所做所为,终于让燕国王室,下定决心准备立其为太子。”
“一旦整个燕国被公子康掌握,这就很可怕了。燕国地利位置极佳,盘踞北地,东靠辽地,虎视中原,可随时派兵进入中原。此次邯郸之战,燕军南下就已证明了这点。”
“这个公子康在邯郸之战中,派大将荣蚠率军南下,奔袭千里,占领上党,切断了我邯郸大军的西退之路,可谓是神来之笔。”
“蒙骜与司马梗两位将军,其率军才能我白起还是知道的,绝不弱于世之名将。就是如此,两位将军与我秦国十五万大军,居然都折于其燕军之手,可见燕军之精锐。”
“通过此战,已经可以证明燕国亦然崛起。白起敢断定,这个燕国的未来王储公子康,绝对与其太祖燕昭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