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看着李泌一脸正经的样子,倒是笑了。他想着,李泌举荐他人,难道不知道这举荐者必是有官位者,且被举荐者若是德不配位,以后出了事情,这举荐者也要受连累吗?
于是,他问道:“李泌,你以何种身份举荐他人?”
“回圣人的话,泌以青上书院授学先生的身份举荐他人。”
“你这身份……很有身份吗?”
“我觉得吧,这授学先生是天下最为高贵的身份……”
“咳咳咳……”高力士站在旁边一顿猛咳。
李泌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从另一方面来说,圣人就是天下先生里最高贵的先生。不过,就是最高贵的先生,也还是先生……”
高力士不咳嗽了,耷拉着的眼皮后面,那双眼睛看了李泌一眼又一眼。
玄宗嘛,听了李泌这些话只是笑了笑。他明白,当年高祖皇帝奉孔子为先师,太宗皇帝更是废周公,改奉孔子为先圣,自己圣人这称呼,可不就是先生里的先生吗?
李泌说的没错,天下最高贵的就是自己这先生里的先生。
“李泌不才,步先师后尘。虽是才疏学浅,倒也能讲些弟子规,三字经什么的,对蒙学也粗知一二。自觉还对得起先师圣人,马马虎虎也算是半个先生。今日以此身份举荐他人,合适否?”
说完,李泌一脸期待的看着玄宗。
玄宗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可想到大唐第一讲孝,第二讲教。这孝子常有,好的先生毕竟不多见。若是自己说合适,此事传出去后,那些教书的先生定然知道自己如此看重他们,必然更是尽心授学,此一利也。
还有,像李泌这样子的半个先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日就是答应他,以后也是美谈。
玄宗也明白,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像李泌这样的先生跑到这里来,说要举荐何人。
想到这里,玄宗道:“下不为例,说吧,你举荐何人?”
“员俶啊!我表哥员俶,圣人还记得他吗?”
“员俶?员半千的孙子。”
“对啊,就是他。”
玄宗的思绪顿时飘到了五年以前。当年就是在这里,那个胖胖的孩童结结巴巴的说,自己还有一个表弟,是阿舅家的三郎,比他读的书还要多,还要好……
想到这里,玄宗突然皱眉说道:“当年,是他举荐的你。今日,你莫不是要还他一个人情?”
“圣人误会了,为国举才不能以人情论。”
“嗯,这话说的好,这次我就依你,封员俶为四门博士。你嘛,继续回崇文馆读书。”
“谢圣人!”
李泌起身行礼。
玄宗看他挺高兴的,不由得就有些纳闷,心说这李泌有官不做,一听陪读怎么这么高兴?
李泌能不高兴吗?眼看这陪读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就在刚才和玄宗说话的时候,一位宦官,也就是曾经抱着李泌来这里的那位,悄悄来到这凉亭外面。
高力士见了后,看到玄宗和李泌正在说话,就静消消的走了出去。李泌做的这里正是顺风处,就断断续续的听见他二人说的是去东都求食的事情。
李泌这才猛地想起来,今年是灾年,这玄宗是要带着他这一大家子人,还有那些大臣们一起去东都洛阳吃饭的。
至于什么时候走,听那宦官话里的意思,现在宫里已是在做准备,怕是也就是这两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吧!
嘿嘿,真好,你们去东都求食,总不至于还要带着我吧?无非再忍一段日子,就又可以过自己无拘无束的日子了。
正心里得意呢,就听玄宗问道:“李泌,你先前不是说不想陪读吗?”
李泌赶紧回道:“圣人,比起做官来,我更喜欢陪读。和忠王他们一起读书,好过板着脸做先生。”
玄宗了然,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此子年纪毕竟太小,玩心也就大些。
想着自己已是答应不让他做官了,玄宗便又说道:“你说的十里一学堂一事,正合我意。至于操办此事的人,我倒是想起一人来,他做此事定然合适。”
李泌看着他,玄宗又说道:“国子监祭酒孟温礼,善掌学,又做过京兆府尹,刑部侍郎,哦,我倒是忘了,他若是去做那事,这迁转一事就乱了。”
看来,玄宗对孟温礼这位大祭酒还是很满意的。国子监祭酒是从三品的官员,若是依例迁转,就该是侍中、中书令、六部尚书这样的正三品官儿了。要是让孟温礼现在去办学,就是耽误了人家的前程。
就在玄宗还在想何人合适的时候,李泌说道:“圣人,我倒是觉得,做此事的人,应该是读书人出身,明白百年树人的道理。而且,这人还要懂建造,知道盖什么样子的学堂,才是最合适的。”
玄宗一听这话也是频频点头,心说培养读书人的事情,自然要让读书人去做。那些萌恩做官的,自然不能用在这事上。
读书科举做官的那些人,从懵懂童儿时便开始求学,如今做了官,回首往事,自然懂得读书不易,求学艰辛。心有所想所感,必然会把此事做好。
如今,乡间里坊要办学了。这可是除了县学、州学,大唐又开办的一项官学。那些读书人出身的大臣得知此事后,必然感触颇多。
李泌说的有道理,让他们来做此事,必然会凭着良心把此事做好。
只是,该让何人做此事呢?
读书人出身,懂建造一事……嗨,自己也是忘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