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重孝,继而重教。国子监是大唐的最高学府,在这里读书的非富即贵,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子弟。还有东瀛的那些留学生,来到大唐后也在这里读书。
国子监下属六馆,即国子、太学、四门、律、书、算馆。而被李泌训斥的这位先生,就是在四门馆任教的四门博士。
那先生听到李泌说他是衙门的差役后,顿时怒了。他将手里的戒尺高高的举了起来,可最终也没敢落下来。刚才忠王李浚说的那些话,还有众位皇子此时看着他的眼神,都让他心里凉嗖嗖的。
前一次打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和大祭酒有渊源,也不知道那位从六品的国子助教老学究究竟犯了那根神经,竟要引荐这李泌做国子监的先生。想到自己只是七品的四门博士,这先生叹了一口气,将戒尺无力地放了下来。
自己若是知道了这些事以后再打李泌,那就是与大祭酒和老学究为敌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得罪了这两位,估计自己的下场定然是发往外州县做一名下县的县令。再想回到这十里繁花的长安,就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再看李泌,此时已经是面有悦色,看上去要多和气有多和气。
“李泌,你上课走神错在先。”先生狠狠地说道。
“先生,我已经领了戒尺的打,并无怨言。”
“你咆哮学堂------”
“先生,是我错了,你可惩处我。”李泌笑吟吟的说道。
“我------”先生脸上依然是气急败坏的样子。
“先生,为先生者,行教书育人之事,自身更要品节高尚。如此,教出的这些学子才能以先生为榜样,做一个好人,一个没有低级趣味的好人。学子有错,惩罚只是手段,永远也不是目的。既然是手段,那就不能只用一种。
这戒尺------实话对你说吧,我家阿姊先前也喜欢打人,我见她打人用的是一根竹条,平日里拿它走来走去的,学子们见了心里都有了阴影,我见了也觉得不好看,故而才给她做了这个。上面这弟子规,不但是提醒学子,也是在提醒她。好在她甚是灵透,虽是有了这新戒尺,也很少打那些犯错的学子了。”
听到这话,这先生才明白,自己买来的这根戒尺后面,竟然是这样的故事。兵法上有“以战止战”之说,这李泌通过这一根尺长的戒尺,就让她那位阿姊改了打人的习惯。真是戒尺虽短,戒人有方啊!
现在他说这些,明显是针对我将先前陪读那人打跑了的事情。
慢着,低级趣味?这低级趣味又是怎么回事?
这先生把戒尺放回桌上后,一脸纳闷的问李泌这低级趣味又作何解。
“这低级趣味嘛,圣人不让做的那些事情,就是低级趣味之事。”
李泌耍了一个滑头,圣人,是哪个圣人?开创儒学的孔圣,还是当今的皇帝。
你想他是谁他就是谁。
这先生饱读诗书,就把圣人想成孔圣了。他在心里想了想那位提出“有教无类”,最先开创私学的孔圣,觉得李泌说的这低级趣味确实是那么回事。
圣人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自己无端打学子,就像这李泌说的,给这学子留下浓厚的心理阴影,这学子长大了后,心里怨恨自己不说,行事时也容易走极端。言传身教没做好,这先生也就白做了。
想到这里,这先生突然后退一步,躬身行礼后说道:“小先生,今日在下受教了。”
李泌回礼后说道:“先生不必如此,此论可当做戒尺之言,纯学术交流耳。”
“嗯?”那先生再次纳闷的看着他。
李泌俯身拿起那根戒尺,说道:“这戒尺,能正学子之行,更应该正师者之身。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先生此时已经是对李泌心服口服了,连声说着“对对------”
这种依靠打别人,同时吓唬他人,以此竖立师者之尊的先生,是没有什么高深的教学理念的。听了李泌的一席话后,不说是茅塞顿开,也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李泌看到自己对他洗脑已是成功,就把那根戒尺送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先生,请接戒尺。”
“这------”
这先生有些糊涂了。刚说了打学子不好,怎么又要让自己拿着戒尺。
“先生,戒尺在手,犹如将军横刀在腰。虽不时常出手,出手便有道理。”
“哦!”这先生明白了,他接过戒尺,小心地将戒尺靠在手臂上。
这李泌并不是一味地反对打学子,遇到该出手教训的时候,还是要出手的。
如此看来,这李泌去国子监任教,确实是有资格。只这戒尺之言,那就要强过我等许多。
“先生,已是午时,请先生走好。”
李泌闪在一边,让出通路说道。
众皇子也起身行礼,送他离开。
这先生就这么如端着一件神器一样,端着那根戒尺气宇轩昂的走了。
等他出了学堂一会后,学堂里的皇子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泌转眼看着他们,突然说道:“笑为耻也。”
皇子们笑的更是大声了。
笑过后,李浚说道:“这先生明日不知还会不会来此授课。”
鄂王李瑶说道:“他来不来与我等有什么干系?他回家抱着那支戒尺睡觉好了。”
众皇子再次大笑,李泌则笑了笑,向自己的坐席走去。
“小先生今日舌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