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转过头,目光平静的打量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人,眼眸微眯,问道。
“你如何能够懂得我的处境,朝堂之上再无可用之人,唯一靠山被你们师徒两个人杀死,就连我最信任的邹先生,竟然也能够带着你直赴我西楚皇城。你怎么可能理解这种孤身一人的感觉。”
李言溪摇了摇头,说道。
“你应该听说过,当年三十万大军围困凉州城,我一人守着几十万人打了整整一年的事情。”
雷宇沉默了,这件事情他怎么会没有听过,不用一兵一卒,一人一剑在凉州城前守了整整一个月的时光,就连他听到,都不禁震惊了许久。
李言溪转头看着天空,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喃喃的说道。
“那时候真的很累,累到我差一点就要放下手中的剑。”
而雷宇似乎已经被李言溪完全带入到了当年的那个孤单的战场之上,不由好奇的问道。
“那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李言溪苦涩的笑了笑说道。
“哪里有什么坚持不懈的信念,那些不过是说给其他人听让人不至于失去希望的说辞而已,真正支撑我打下来的,是来自于那些害怕失去的恐惧感。”
恐惧感么?雷宇也有,大概是无法放下祖宗千年来传承下的这份楚国基业,他没有插嘴说些什么,因为他隐约明白了李言溪当时的想法,身后是数十万无辜的百姓,一旦他累了,放下了,不再努力了,那么他放下的便不再是自己手中的那把剑,而是凉州城中数十万百姓的生命。
他很少见过西楚的百姓们是如何生活的,因为他不曾真正的涉足尘世,自出生起,他便一直被牢牢的保护在西楚的皇城之中,看着天下大势的发展,看着世间的潮起潮落。
一人守一城,与一人守一国,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想到这里,雷宇不禁感慨的说道。
“可你终究是守了下来,你不但有强大的实力,还有一个与你同进退共患难的美丽伴侣,不仅如此,你还有这世上最强大的老师,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李言溪笑了笑,说道。
“我的身世你应该挺说过的。”
雷宇点了点头,此时的小皇帝已经完全卸下了对李言溪的戒心,就算他不卸下又能如何,李言溪比他强上太多,若非是真的不想杀他,恐怕他早已成为了西楚历史上在位年龄最短的那个皇帝。
李言溪庶民出身,最终能够成为大唐的皇帝其中的运气成分确实很大,但这依然抹除不掉这个男人自身的努力。
不管是不是敌对国家,李言溪的传奇,早已在大陆之上悄然传开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传奇,才让雷宇先前那般的讨厌李言溪,没有任何一个皇族之人,会喜欢这种传奇。
李言溪也并不在意雷宇是怎么看他的,缓了缓继续说道。
“也正是因为我是庶民出身,所以我才更加明白,那些身处帝国底层的民众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雷宇那稚气未退的眉头微微挑起,这个问题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也不会去想,他想的永远都是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李言溪的观点让他产生了一丝新奇的想法。
于是他问道。
“他们想要什么?”
李言溪看着天空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活着。”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雷宇再次沉默了起来。
活着,如何活着,怎样活着,这是一个任何人都会想到的问题,身为一个帝王,他要的活着,可不仅仅只是活着而已,所以他不是太过于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就在这时,李言溪再次开口说道。
“活着,没有太多复杂的念头,他们仅仅只是想每天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吃上一顿并不算奢华的饭,以及睡在一个能够让他们足够感觉到安全的土地之上,这便是那些底层民众最渴求的事情。”
雷宇沉默片刻后说道。
“所以你只身前来,就是想与我讲这些大道理?好让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的不为底层民众着想?抱歉,那你可要失望了,我虽说不曾真正的踏入底层,但我至少也知道民众是一个国家的基础。说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必在绕来绕去的了。”
李言溪皱眉,他似乎从雷宇的话中听出了些许不正常的味道。
于是他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雷宇冷哼了一声,说道。
“不就是因为俘虏了我的国师,前来向我索要战争赔款的么?”
李言溪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再次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前线发生的事情?”
听到李言溪的话,雷宇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疑惑的说道。
“不就是我们联军战败的事情么,两军交战有胜必有败,怎能劳您大驾亲自前来讨要战争的赔款。”
李言溪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把手放在了自己腰袢的剑柄之上,寒声说道。
“看来你并不知道青山垮塌,妖族入侵之事了……”
李言溪的话并没有说完,一名身穿宫廷侍卫制服的男子缓缓从暗中走了出来,淡淡的说道。
“他确实不知道我族即将北下的事情。”
于此同时,轰的一声巨响,原本退下去的邹应寒,衣衫褴褛的被击飞到了此处,捂着胸口那凄惨的伤口不断的咳着血,同时对着雷宇与李言溪二人断断续续的说道。
“陛下,这皇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