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了许久利弊之后,御史中丞康崇庆点了点头,同意了毕薪青的想法,令他着手去准备,切记不可落下话柄。
没一日的时间,宫中各个角落就似刮起龙卷风一般,以十分惊人的迅速,流传起与十九亲王乃是断袖之癖的木忆荣,因思念失踪的十九亲王,在司狱司绝食,害了相思病,人已经快要不行了。
太极殿西堂皇帝寝宫,跪在地上给轩辕帝捶腿的卞公公,正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向轩辕帝禀告宫中有关十九亲王与木忆荣的传闻。
正因十九亲王失踪而感到脑壳疼的轩辕帝,闻听此言立刻一脚将卞公公踹翻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卞公公立刻跪着起身,开始抽自己的嘴巴,大骂自己道:“奴才多嘴,奴才该死”。
这时,大太监总管梁辰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自行掌掴的卞公公,上前将一碗清热解火的莲子羹端到轩辕帝面前,让其消消气儿。
轩辕帝这几日因为十九亲王失踪,日日寝食难安,上火令他嘴巴上面都起了水泡。
他痛得咧着嘴,端起莲子羹一口灌下,然后将碗猛地摔在卞公公的身前,指着其破口大骂。
“朕见你是个机灵懂事儿的,才留你这奴才在身边伺候。没想到你这臭嘴,竟敢在朕的面前玷污十九亲王的名字,朕看你真是胆大包天不想活了。”
不停叩首的卞公公连连告罪求饶,立于一旁的梁辰瞪了一眼卞公公,赔笑着让轩辕帝不要因一个不懂事儿的奴才动气。
他道,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像十九亲王那般性子火热和善的人,就喜欢与人不设防的交心,拿谁都当好朋友。
而且,十九亲王遇到像木忆荣这般替朝廷分忧,着实能办好案子的人才,自然是替圣上欢喜得不得了,与之结交成为朋友,再正常不过了。
说着,他看向卞公公,语气忽的一沉。道只是有些心内肮脏的人,见十九亲王与木侍郎皆生得俊俏,就心生龌龊念头,编排出一些捕风捉影,完全不靠谱的传闻。完全不理会十九亲王已经娶了十八房美妾,木侍郎也有女亭长在身边相伴的事实,只为图一个嘴巴痛快,就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轩辕帝听到梁辰的话,消气了不少,狠狠的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卞公公,称赞还是梁辰老练成熟,明白事理。
最会摸轩辕帝脾气的梁辰忙道他并非聪明,只是事实如此,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而且,就算他不如此说,圣上也自是知晓,木侍郎担心友人与圣上担心胞弟的心情是一样。
且大理寺木侍郎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随了木老夫人的性子,当年先皇后去世的时候,木老夫人也是大病一场,险些一同跟着去了。
一听到梁辰提起先皇后,轩辕帝就忍不住唉声叹气,问梁辰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中年丧偶,失去最心爱的人。如今行将就木,就连最宠爱的幼弟,也不知是失踪还是遇害了!
梁辰忙道圣上无错,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这些都是各自的命数。
不过话说回来,着火戏台下的那具尸体,还未被确认就是十九亲王。
眼下,十九亲王只是失踪的状态,还能找回来,请轩辕帝不要太过担心。
忍不住又是长长一声叹息的轩辕帝,皓皤髯上又多了几丝霜发,道十九亲王若是远游,知他会担心,必然会提前入宫知会他一声。若是闯祸逃走,也会有先兆,全无这般无声无息,贸然消失的道理。
还有那具被烧焦的尸体,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十九亲王失踪的地方。且那尸体的身上,还穿着十九亲王当日看戏时穿的那件月白烫银荷纹
梁辰沉默了一下才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找到十九亲王,确认其安危。
而他觉得,以御史台的办事儿方式方法,恐非最佳选择。
通常,大理寺负责搜寻证据,抓捕凶手嫌犯,交予刑部进行审讯核查,待判定无误之后,就会拟定犯人所受刑罚,敲定行刑之日,再上呈于当今圣上批阅。
而只有遇到朝臣犯罪,亦或是重大案件,大理寺与刑部才会上请与御史台共同侦办。
平时,御史台并不会进行前线走访调查,抓捕凶手这样的事情。
梁辰表示御史台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有句话叫做“县官不如现管”,像是这种侦案寻人的事情,还是大理寺最为擅长。
梁辰这话说得十分在理,但是大理寺的木侍郎与亭长二人涉及此案,不好让他们出来调查。
万一,二人乃与十九亲王的失踪有关,岂不是纵虎归山?
梁辰语气轻缓的表示,想要老虎为其做事儿,就得像是驱使牛马牲口那般,在其身上套上缰绳就好了。
众人皆知大理寺女亭长瑞草与木忆荣二人感情匪浅,只要放他们二人其中之一出去,关住另外一个,就会成为对方的缰绳。
且大理寺只是协同侦案,主导权还在御史台的手里,万一大理寺那边耍什么花招,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刚才发了一通脾气的轩辕帝,现在精神变得又有些萎靡不振,听了半天之后,木木樗樗的点头,认同了梁辰的说法,让他去通知御史台,将木忆荣放出来,去把消失了的十九亲王找回来。
待十九亲王回来,他一定踢十九亲王的屁股,看他还敢不敢再这般令他操心瞎胡闹!
梁辰忙躬身应是,伺候着轩辕帝宽衣躺倒龙榻之上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