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傲天神色恹恹,阴着脸出来道了个歉,这件事情便算揭过了。
等到李柃离开之后,华傲天的面色一下就垮了下来,多有不忿:“爷爷,你看他们连当事之人都不出面,有何诚意?”
华清源训斥道:“糊涂,你如今结丹未成,又不长进,跟人置气斗法都能输掉,不退让又待如何,难道要等宗内的那些人知道了,按着你的头来做同样的事情不成?到时候人家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华傲天道:“可是,我吃了亏……”
华清源道:“你吃了亏,老朽心里难道就没有气?但这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担着吧!”
正如李柃所探知的那样,这件事情远远不到调动赤黄剑宗底蕴,要与积香宗为难的地步,甚至就连华家都不愿意贸然得罪李柃这样的后起之秀。
作为新崛起的强者,李柃的名声已经开始传扬,是完全当得起一方霸主之名的。
再者,积香宗跟赤黄剑宗天各一方,仅有的交集是在金源岛上,他们在这边也没有什么可跟李柃叫板的。
真要闹起来,商会肯定是帮李柃,不作他想。
在双方都有意息事宁人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就仿佛一个小小的波澜,迅速平静下去。
然而当事的池英庭同样意气未平,忍不住私下里问李柃:“师尊,我宗在天下真的只能算是三流宗门吗?”
他对此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李柃道:“说是三流都算抬举了,这还亏得我背后有老祖撑腰,整合过不少草莽势力,又曾斩杀过血鲨王,搞定了马万宝,这才能够在北海有些排面。
真要放在整个修仙界,那肯定是不算什么的,顶尖的势力至少都得有一位大能坐镇,次些也是数位元婴。”
池英庭闻言,不禁有些颓然。
凡为人者,都有慕强的本能,谁都希望自家背景强大,宗门底蕴傲人。
在积香宗崛起,事业蒸蒸日上的这些年间,弟子门人无不为之自豪,来自北海群雄的尊重,更让他们意识到自家处在一方豪强的地位,确有许多骄傲之处。
但到了金源岛这样十方齐聚的所在,才会知晓,原来宗门在整个修仙界并不算什么。
真正上得了台面的宗门,好歹要有元婴高人坐镇,大修士才是这个修仙界的风云人物,未成元婴,连配角都谈不上,充其量是台面上的摆设。
尤其香道还是传统势力眼中的旁门左道,只有辅助修持之用,并不曾登上过历史的舞台。
这把池英庭心中某些骄傲击得粉碎,也带来一些前所未有的焦虑。
李柃冷眼看着,良久才道:“你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修仙界,一个仅凭个人努力就有可能改变整个宗门和家族命运的世界!”
池英庭抬头,不解问道:“师尊何出此言?”
李柃道:“宗内你我皆有天赋,未来前程光明,如若你结丹成婴,我也顺利晋升,那么我宗就会一下拥有两位大修士,直接超越别人数千上万年的底蕴!”
此间命运,靠的仅仅只是一二之人,而不是几代人的努力。
相比前世国家积弱,数亿人口普遍贫困的局面,这简直就是小儿科的难度。
因此,他从来不为积香宗的命运而担忧,池英庭的心绪难平他也看在眼里,但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不过笑过之后,他也意识到了,如今的积香宗在他人眼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我们是香道宗门,但不应该成为只会制香卖香的。
这就好比麋鹿,长得再肥美,也只不过是猛兽眼中的食物。
但我宗以香道立业,又确实没有成为食肉动物的血脉,指望着长出獠牙,食人血肉为生,也并不现实。”
“那该如何是好呢?”池英庭听懂了李柃的比喻。
“有用之道不可丢弃,只能是一手灵香,一手刀剑,行中庸之道了。”李柃说道,“英庭,过去你业艺未成,我也没有跟你说过修仙界的形势,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有必要告诉你了。”
池英庭道:“师尊请讲。”
李柃道:“修仙界中宗门势力繁多,各方家族,盟会如同过江之鲫,不胜枚举,但真正能够长久屹立的少之又少,而且绝大部分修仙者也只不过是被大修士盘剥利用的对象,不管你愿不愿意,事实上都是无可逃避的。
当今的修仙界,早已经不是中古之前的桃源时代,能够各据一方名山大川,自在逍遥了。
修仙之法的变革,更将飞升转为合道炼真,开辟出正法,旁门诸般道途,其中求诸于内,不假外物的多为古修正法,我等借取外力,如同凡人匠工,商贾的是新兴道途便是所谓旁门,处在鄙视链的下端。
但实际上,正如凡人历史的变迁……我等所代表的资源流派方是未来潮流,修仙也必将演化成为修真,谁掌握着灵峰福地,天材地宝,谁便能够掌握未来。
时至今日,这般的苗头越来越明显,旁门之兴,已在眼前!”
池英庭微愣,以前李柃也曾有教他们各种大道理,但却还真未从历史的角度,讲述这一番变化形势。
但毫无疑问,是李柃自身筚路蓝缕,艰辛创业百余年来的真知灼见。
他结交过各方修士,见识过各方宗门,也博古通今,知晓过往和当今的许多事情。
“但越是如此,我心中便越是不安……”李柃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