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双手接过两张崭新的照片,道了声谢,小心的放入钱包之中,千叶诚有些好奇的问道:“每张照片您都有存吗?”
“当然了,”布莱克将看上去很普通的相机挂在脖子上,坐下来,道:“这可都是无可替代的回忆,哪怕当事人已经忘记了,照片也会铭记着他的过去,说不定在某一天,就会有谁想要寻找他的过去。”
千叶诚没想到布莱克做这个照片墙竟还有如此崇高的理由,不由得将目光再度投向这面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照片墙。
照片大都是一男一女,有的是情侣,有的是朋友,还有的则如两年前的他和玛雅一样,好似只是陌生人,但所有的照片都是崭新的,仿佛刚刚才冲洗出来一样。
的确如他所说,十分用心的在保存着这些可能已经被当事人遗忘和丢弃的过去,或许在某一天,意外走进这家酒吧,看到了过去的照片,勾出了尘封在心底的记忆,也到了已经错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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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诚找到了那张照片,端着酒杯的小野田大叔,旁边坐着一个麻花辫的女孩,两个人坐的很近,对着镜头笑的很开心,洋溢着幸福的味道,这也是他们最为幸福的时候吧...
“所有的生命都是一样的,诞生在宇宙中,有着喜怒哀乐,也有着各自的悲欢离合,不过是因为离开自己的星球,来到其他的星球,就成了外星人、宇宙人。”布莱克的脸上笑容淡了很多,很有感触的说道:“这广阔的宇宙中,每一颗星球,哪怕因长久没有犯罪而被称为‘理想国度’的地方,也会有邪恶的家伙诞生。
很多时候,因为一个人的侵略行为,会让整个族群被打上侵略者的标签,再有人降临这颗星球,哪怕没有一点侵略的想法,哪怕是抱着和平的念头,也会被敌视、被恐惧,更不会被信任。”
千叶诚将目光从照片墙上收回,望着意有所指的布莱克,听着他的话语,沉吟片刻,道:“因为信任建立起来很难,破坏起来却相当的容易,这样的敌视对后来者的确很不公平,但如若有可能,谁想当弱小者呢。”
千叶诚不由得想到了‘怪兽的使者和少年’,那一集的村民被大肆批判,连杰克都不想救他们,可是这真的全怪他们吗?真的只是人类的排除异己吗?
想要侵略地球的宇宙人接连出现,每一次都会造成大量的死伤,朝夕相处的伙伴、亲人,转眼间就阴阳两隔,此生再无法相见,宇宙人自然成了‘邪恶’的代名词,被活着的人们所恐惧、所痛恨、所仇视。
这无法归咎于某个人的错误,只能说是那个时代的悲哀,如若人类不是那么的孱弱,能够和宇宙人对抗、如若先到达地球的宇宙人,不是抱着侵略的念头来的,那么那场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千叶诚端起桌子上的柠檬水,饮了一口,道:“如果善良的宇宙人在邪恶的宇宙人侵略地球时坐视不管,那么也就不要在被地球人敌视时,感到委屈和责怪人类,因为遭受到伤害人类还没遇到过善良的宇宙人,也就不知道邪恶的宇宙人只是少数。”
“是啊,沟通太重要了,”布莱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扭过头来,看着坐在酒吧里的一个个‘人’,道:“看到他们了吗?大都失去了母星,在宇宙中流浪,绝大部分的同伴都在流浪中逝去,只有少数幸运儿能够在历经千辛万苦后,寻找到一颗适合栖身的星球。”
说着,布莱克抬手指了下一个低着头坐在吧台旁的女孩,道:“她来自拉塞斯塔星,因母星被冰川覆盖不再适合居住,从而来到了地球,为了来之不易的生活不被打破,她在很久前就不再和任何宇宙人接触,甚至忍痛丢掉了一切从母星带出来的物品,只因怕真实的身份被揭穿。”
“那她现在为什么来这里了?”玛雅不解的问道,这个酒吧可是经常有宇宙人出没,虽然可能相互之间不交流,但大都是心照不宣。
“唉!”布莱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今天她喜欢的一个男生,向她表白了。”
“这不是好事吗?应该高...”玛雅‘兴’字还未说出口就停住了,如若是人类女孩,那的确是天大的喜事,可她...是宇宙人啊。
“人类害怕宇宙人,但想要平静生活的宇宙人也害怕被人类发现自己是宇宙人啊,”布莱克语气低沉的说道:“知心的朋友会尖叫着逃跑,自己要离开经营许久的家,去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以陌生的身份和陌生的脸,开始陌生的生活。
因此,为了尽可能保护自己的身份不被揭穿,大家都很小心的活着,不敢和人靠近,更不敢让人靠近自己,连朋友都不敢多交几个,更别说爱人了。
比起失去一段感情,大家更怕心爱的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恐惧、会逃跑,会大喊着‘怪物’、‘救命’,一切的美好,都会荡然无存。”
玛雅听的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握住千叶诚的手,紧紧地,她突然觉得自比起这个脸上写满哀伤、连爱都不敢的外星女孩,她是多么的幸运。
就像人类历史上流传的各种人妖恋,听起来很美好,也有很多人嘴上说着向往,可真正遇到了,又有几个人敢于去面对异类呢?
物种之间的鸿沟,大到令人绝望!
千叶诚轻握住玛雅的手,沉默的聆听着布莱克讲述的故事,许久才开口道:“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