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看正是饭时,留他吃了早饭,又让如夫人们给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夫人送到门口,又嘱咐一句:“他们的活都在晚上干,客人留心了。”
陈鲁谢过,牵马走出大门,和大青马嘀咕几句,上马沿官道向北冲去,到了中午已经走出一百多里,下马吃些干粮,休息一会儿,骑上大青马腾空而去,在一个小村庄停了下来。
太阳已经要落下了,陈鲁知道,狗儿兄弟在这里落下,一定有他的道理。陈鲁看了一下,那边站着一个人,问了一下。他说这里叫云店,没有几户人家。
陈鲁又问了一下,这里有没有客栈。这个人前后看了一下,问:“你的活计呢?这时间过了啊?”
陈鲁有些发懵,说:“什么活计?我老人家只是要住店,没有活计不能住啊?”
这个人笑了,说:“客人是第一次到这里吧?难怪,我们这里是云店,这几户人家都是干这个的,所以这个地名就叫云店。”
陈鲁还是不明白,生气了,说:“云店不也就是客栈吗?你这是什么逻辑,白马非马吗?欺负我老人家没文化?”
“客人错怪了,这是客栈,但是接待的是有活计的客人。”
“你说话怎么这么绕,到底是什么人?”陈鲁真的发火了。
“带人回家的法师。”
陈鲁又好气又好笑,说:“你就说接待赶尸人就是了,至于这么绕吗?怎么?都住满了?”
“没住满也不接待外客,对外客不好,何况我们也怕惊着魂魄。”
陈鲁心里有数了,他们这是昼伏夜出,也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这些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求的是解药。
陈鲁又问:“他们几更走?”
“起更就走。”
陈鲁点点头,道谢,转身想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我问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多赶尸人,哪来的这么多死人?”说着递上一串黄澄澄的铜钱。
这人嫌他说话太直白,“赶尸人”、“死人”都是忌讳语,但是亮瞎眼的铜钱压住了他心里的不快,说:“客人知道前些年的黑死病吗?”
陈鲁当然知道,但是这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西边发生了大规模瘟疫,据说死的人不下千万,真是横尸枕藉、十室九空啊!这就是天朝人闻名色变的“黑死病”,但是这和眼下的赶尸行当有什么关系?总不会这么多年尸首还不腐烂吧?
这人说:“客人,那时候我们这里有许多人死在了西边,许多国家因为这病互相指责,再加上土地荒芜,没有粮食,引起了战争。这些年征伐不断,我们这里人在那里遭了殃。这不,战争基本结束了,家里富足的,就开始雇人往回带活计。当然,也有一些客死他乡的斡脱人。”
陈鲁听完,点头叹息。自古战争最是不祥之物,瘟疫和战争,是寰宇十方的大敌,瘟疫是天灾,而战争是**。
陈鲁觉得自己的担子更重了,不论有多大困难,一定按时到达哈烈,绝不让悲剧再重演。陈鲁谢过,到村头去候着,等起更时再作道理。
起更时分到了,陈鲁把大青马牵到隐蔽处,一阵铃响,看到一队赶尸人走过来。
陈鲁平时只是听说,从来没亲眼见过,他想,世人有几个能亲眼看到?可能只有从事过这个行当人才看过。陈鲁看见开头是一辆小车,上面打着一面大旗,写着西域文“撒麻法师”。
陈鲁大喜,这正是自己要找的,他友善地拍了一下大青马,对他表扬。他看到旗子上画着各种各样的鬼符,车子上也到处都是画着鬼符的小旗子。
陈鲁再往后看,把他吓得目瞪口呆、毛发倒竖,紧跟在车子后面的,是一个高大的身躯,穿着宽大的道袍,脸上挂着一个白纱,上面贴着符字,这个身躯两臂平伸,一跳一跳地往前走。每次一跳都在两大步以外。
车子里传出来一声一声的吆喝,陈鲁听不懂,只感觉他的喊声令人头皮发紧。
陈鲁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二个,他这时候才明白,赶尸人其实是领着,人在前面,没听说坐车也可以,他这坐车,想必是法力深厚的法师了。
他不敢拦截,默默地观察着,又有几拨赶尸人走过,但是都是三个、五个。他发现和撒麻最近的也有五六里地,打定了主意。
大约是二更天了,陈鲁骑马赶了上去,他不敢在后面官道上追,在雪地里穿过,斜插过去,拦住了撒麻的车。
一阵急促的铃声,又是一阵幽幽的吆喝声,队伍停了下来,车夫走了下来,问道:“你是何方神圣,胆敢拦住归魂队伍?”
陈鲁对这个已经深信不疑,不敢调侃,沉声说道:“在下想见撒麻法师。”
车夫回道:“请到下一个云店等候,闪开,不要惊了魂魄。”
陈鲁说:“事关生死,不敢耽搁,请法师一见。”
车夫向里面嘀咕几句,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在雪光映衬下,一张惨白惨白的长脸,年龄在六十五岁左右,这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陈鲁说:“请法师借一步说话。”
“不必,这里除车夫外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话,你尽管讲。”
陈鲁也不废话,他得抓紧时间,后面的很快就会跟上来。他把来意讲了一遍,顺带把去他家里的情况也讲了一下,当然也讲到了那五十两银子。
撒麻沉吟片刻,似乎也怕后面的赶上来,说:“干我们这个行当的,当然有这种药,只是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