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六儿一下子慌了手脚,向那边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哇哇淘淘地哭着,嘴里还喊着:“完了,完了,老爷宾天了。”
蛮台他们也在往这边跑,听韩六儿这么一喊,把持不住,立刻哭了起来。这十多个大小伙子,哭声震天,早惊动了大营。
龙刚听得真真切切,把持不住,哭出了了声,跪在地上,仰天大喊:“陈大人,一路走好。”
官兵们惊呆了,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学着龙刚跪地哭喊着:“陈大人,一路走好。”
喊声惊动了中军大帐,门口的哨兵哭着跑进来,跪在地上报告:“大人,陈大人殁了。”
一时大帐里死一般的寂静,忽然哈三嗷的一声冲出了大帐,大家才醒过神来。
李达半天才缓过劲来,痛呼一声:“子诚,天丧我使团,痛杀本使啊!你不是修仙者吗?啊……”
大家也顾不上老大,哭声一片。
哈三刚到大营门口,看老哨长带着人在糊灯笼,他心如刀绞,也忘记了军规,跑了出去。
李先是主管后勤的,他哭着走了出来,说:“龙大帅,中使大人有令,赶快成立治丧委员会,由本官任长官,你、胡春、也速、耶律强、火儿、为副长官,老哨长为司令。本官的心已经碎了,方寸已乱,老哨长,一切都由你安排了。”
老哨长一反常态,坚定地说:“放心吧大人,责无旁贷。”李先抽泣着走了。
老哨长说:“大帅,属下得有调兵权。”龙刚点点头。
老哨长下令集合。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在大营里候着呢,一个个如丧考妣。他们对陈鲁发自肺腑的爱戴,就像是自己的亲娘老子。
还有,陈大人一去,这前途更加渺茫,还有不到五百里的路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做鬼。
大家集合,老哨长和龙刚站在前面,龙刚一声不吭,只是在低声抽泣。
大家吃惊的是,训话的竟然是老哨长。
“弟兄们。”唰的一声立正,这是一种习惯性动作。队伍里还是百户长,总旗,各哨长,一下子立正,意识到了前面训话的不是长官,但是已经立正,不好意思再改姿势了。
稍息,老哨长喊了一声,大家屏声静气,老哨长听到有人在哭,说:“弟兄们,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陈大人他老人家未竟的事业,把西行的伟大事业进行到底。”
说着抽泣一声,似乎忍不住了,然后说:“现在,谁也不要哭了,我们明天在这里停灵一天,有的是时间让大家哭。但是现在哭,让陈大人走得不安生,不信你们听,外面已经止住了哭声。这才对。”
大家很奇怪,这个平时一脸谄媚、巴结样子的人说话怎么这么像一个官长?
“现在听我安排。”
成立治丧供应组,火儿任组长,鲁哈图人副组长。派出火儿带队去买发送用的麻布和孝布的。鲁哈图带人去买祭品和装殓衣服的,让他们先走了。
接下来安排人们去搭灵棚,画师画像。最后分出守灵小组,由姚宝任组长,多剌为副组长。
排出班次烧纸守灵,鸡叫纸和黄昏纸大家都到场,包括两位天使大人。后天上午火化,把骨灰带回故土。
说到这里,老哨长已经泣不成声了,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说的话,这样让陈大人走得不安生。
他这一哭,又勾起了大家的悲伤,大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紧接着中军大帐的哭声也传了过来,喜子扶着李达,虎子扶着李先,在众位将士的簇拥下哭着缓缓走了过来。
王大举哭着跑过来,说:“陈大人呢?怎么还没搭上灵棚?”
龙刚明白这是误会了,议事大厅的人以为把陈大人抬了回来。他赶紧跑过去,低声说:“两位大人节哀,人还没回来。”
李达一下子愣了,哭着看了龙刚一眼,这一眼饱含着不满,把手一甩,不用扶着,大步走了回去。众人赶紧追过去,哭声停了下来。
老哨长这边发现了问题,赶紧止住哭声,下令各司其职。
很快,灵棚搭了起来,画师把早就备好的画像拿过来挂在灵棚上。鸡人派人来通知,已经鸡叫了,该烧鸡鸣纸了。
有人已经找出来一些香裱纸,可是问题来了,大家还没成服,不好一起来哭灵的,何况陈大人的尸体还没回来呢。
老哨长果断下令:“多剌,你们先派几个人烧纸,我们大家跪一下就算是哭过了。”
人们把香裱纸放在一起,烈焰腾腾地烧了起来。“陈大人,陈大人回来了。”大营门口的几个哨兵一起喊了起来。
老哨长大喝一声:“举哀。”人们哇的一声哭出来,杂乱无章地喊着陈大人。
李达在里面听得真切,说:“请回来了,走,给陈大人送行。”这些人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走到门口,看大青马站在那里,看着哭灵的人,打着响鼻,很闲适的样子。
李达不满,指着它说:“畜生,还这么没心没肺的,你主子死了。”大青马嘶鸣一声,听上去好像是一声笑。
李达摇摇头,哭着向灵棚走去。
他们走到灵棚那里,大家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样子,在他们的前面赫然站立着陈鲁,韩六儿和蛮台一边一个在扶着他。
李达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哭了起来,这哭声没有几分悲痛,几乎全是恐惧,带着颤音。
陈鲁在朵兰的一声声呼叫中有了意识,在回忆阿沙黑,甄沙,沙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