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大声呼喊:“拼了,拼了。”这都是百战疆场、九死一生的战士,早已经把生死看淡了。人死卵朝天,不死就过年,他们赚了,赚大了,和他们一起出来的老兄弟早都做了地下工作者。
火儿已经过来了,看到这里,心里窝火,说:“大帅,军心可用,对方已经攻上来了。卑职提议,冲他一阵,我愿意作一小卒。”
龙刚也注意到了他的称谓,大家尽量避免用敌人的这个词。龙刚同意他的提议,但是不是让他随着去冲锋,心里颇感踌躇,去冲锋,刀剑无眼,一旦死伤,怎么向人家总督交代?不答应他的请求,似乎不信任人家。
龙刚陷入两难的境地。
但是关键时刻,间不容发,对方已经列好阵势,手持盾牌鼓噪而进,很快就到了外围的警戒处。龙刚下令:“姚宝,带着一百总人马,去冲他们一阵,火儿,带着自己本部人马在后队接应。”
这是最好的布阵,给了火儿面子,还不至于伤着火儿。将士们早都已经按耐不住,姚宝点齐人马,都换上脚力快的战马。姚宝弯刀一挥,大家旋风般地冲出大营。
敌人正在列队前进,和刚才一样,他们没想到天朝会主动进攻,很快就到了射程,长官下令开火,但是使团将士的火铳先发作了。
哈烈兵已经见识了天朝的将士,吃了一惊,前面有几人被撂倒,胆小的掉头就跑,冲动了阵脚。哈烈兵一时有些慌乱,很快带队将军杀了逃跑的士兵,稳住阵脚,几千人压了过来。
这时姚宝的百人队已经闯进阵来,哈烈兵让出一条口子,随即合上。火儿吓了一跳,心里暗自埋怨姚宝,莽夫一个,有这么打仗的吗?这叫什么,这是自投罗网。但是他接到的将令是接应。
对方的阵营里浓烟滚滚,雪越下越大,烟尘夹杂着雪花,已经看不清对面的战况了。火儿正在踌躇间,从大营又杀出一队人马,是龙刚,他亲自带队。
这令火儿十分不爽,原来这天朝使团都是拼命三郎,不讲究战法。这么打仗,这不是以孤羊投群狼吗?
他想到的,龙刚当然想到了。在这被动防守,用不了一个时辰,大营就得被敌人攻破。他们很快就会把大炮推到射程之内,几炮下去,大营就算是灰飞烟灭了。只有奋力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在观察姚宝,在敌人围上姚宝的一瞬间,哈烈兵的阵形露出了破绽,那就是在移动中,中军的位置暴露出来。这是兵家之大忌。被龙刚发现,战机稍纵即逝,他毫不犹豫,带着一总旗兵马直接扑向中军。
这种打法虽然也合乎兵法,但是万马军中取上将之首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主帅被里三层、外三层保护得如同十世单传的婴儿。
李达在中军大帐门口手持窥远镜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解,感觉自己到了为皇上尽忠的时刻。龙刚的打法无疑是想同归于尽。说:“大举,准备好火种,拿到避雪处,告诉参军,把各种文札备好。”
大家心里一阵悲凉,这次是彻底完了。纳兰和朵兰站在旁边,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她们当然不会让敌人伤着李达。将士们都在围着中军大帐,就连伙食哨和工兵哨的也手持弓箭围在前面。
老哨长走了过来,他听到了李达的话,犹豫了一下才过来的。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世被纳兰挖了出来,李达很为难,想保住老哨长,又觉得是对朝廷不忠。一些事老哨长尽量不出头。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为强出头。
这时候士气不能懈怠。李达的做法无疑是在打消士气。
老哨长跪下,说:“大人,卑弁却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李达心里一喜,他知道老哨长有见识,也从不乱说话,让喜子赶紧把他扶起来,说:“何以见得,龙刚这是不要命的打法。”
老哨长站起来,谄媚、巴结、欠了全世界的标准表情,说:“卑弁斗胆驳大人一句,这时候想要命也要不了了。大帅这是有把握。前队冲动敌人阵脚时,敌人主阵地,也就是中军随着大队移动了,暴露了中军的位置。卑弁都看到了,龙大帅一定也注意了,他去斩首了。”
王大举等几个将军频频点头。李达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一路走来,也逐渐地掌握了一些战法。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老哨长。
老哨长又是巴结、谄媚地一笑,说:“大人应该听说圣上靖难时大战郑村坝,用的就是这一个策略。”
李达频频点头,他当然听说过,这也是圣上的得意之笔。郑三宝,当时还叫马三保,回北平城送信,回营时无意之中发现了朝廷大军李九江的中军位置,被老谋深算、久经沙场的皇上,当时的燕亲王捕捉到了战机。他开始调兵遣将,攻打敌人。
其实燕王才区区几万人马,而敌人是五十万,这是以孤羊投群狼。但是,李九江移动了中军位置,露出了破绽,燕王大获全胜。
马三保赐姓,以郑村坝为姓,改为郑和郑三保,这件事朝野皆知。皇上也深以为荣。
朵兰说:“大人,我去接应一下。”
纳兰赶紧说:“还是我去吧,我用飞镖。”
等纳兰出去时,听到外面一阵鸣锣声,奔走之声如雷。令人意外的是,哈烈兵竟然如潮水一般退去。左翼的水军已经登岸,准备发起进攻,可能是在等着重武器,也许是心里还有几分忌惮。对面毕竟是天朝使团。
也速看时机成熟,大喝一声:“破栅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