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鲁没了脾气,骑马走回李达的车子旁边,刚要说话,李达摆摆手,说:“刚才的一幕本使都看见了。还是你的话有用,打服了一切都好办了。传本使命令,派人去冲他一阵,要动真格的,让他们见识一下天朝的威力。”
陈鲁赶紧说:“大人,这样不好吧?他们已经见识了我们的威力。”
李达笑了,说:“子诚大人,你怎么上来婆婆妈妈的,有什么顾虑吗?”
“没有,就怕有埋伏。”听得出来,陈鲁心里没底。
“不用怕,有埋伏我们就撤下来。”李达安慰道。喜子答应着,派人去传令了。
很快想起了号角声,一阵密集的火铳声过后,有人来报,敌人退了。陈鲁反而不放心了,赶紧策马向前面奔去,龙刚已经喝止了队伍,说:“大人,我看对方要玩阴的。”
陈鲁哈哈大笑,说:“玩吧,玩这些兵法,天朝是祖宗,在我们的眼里,这都是小儿科。赶紧地,成战斗序列,保着队伍冲过去,有埋伏又能奈我何?”
龙刚赶紧挥动旗帜,大家排好队列,保着车驾和辎重缓缓通过这里。并没有人拦着,也没有埋伏,这令人不解、不安。
又走了有十多里,人困马乏,李达下令,休息一个时辰,补充体力。
大家下马吃干粮喝水。刚刚端起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响,人们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前面来报,又有一对人马阻住去路。
陈鲁急眼了:“特么的,还有完没完?中使大人,我子诚去看一下。”
说着翻身上马,冲了过官,正在和龙刚说着什么。看陈鲁来了,龙刚赶紧介绍。
这人喊道:“陈大人,卑职是总督府都事和田。”
陈鲁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是不能那么说,也回喊道:“和田大人,谁派你来的,有事就说,我们都是老熟人了。”
“这里发生的事我们大帅都知道了,派卑职来了解一下。”
都知道还了解什么?这话说的,陈鲁不好反驳,朝龙刚点点头,龙刚大喊一声请。
和田赶紧过来和陈鲁见礼:“见过陈大人,我们总督老爷问候大人。”
“你们总督还是忽雷啊?这个老小子,也有点出息,六年了还不进步。”陈鲁摆起了老资格。龙刚吃了一惊,心里打鼓,这可不是外交语言,人家这个都事职级不低啊。
但是出出意料之外的是,和田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说:“我们老爷当初听了陈大人的话,没动地方,现在是超期任职,已经是从一品了。他担心快到站了。”
龙刚听着糊涂,这也不像是来了解情况的,倒像是来叙旧、唠家常的。
陈鲁说:“还有多远到总督府?”
“不到二十里了,我们接到了报告,知道这里打得很惨烈。总督老爷很疑惑,看到底是不是陈大人的使团,因为前几天有……”
陈鲁摆摆手,说:“和田大人,说来话长,既然队伍已经停下,那就先见一下我们中使大人,怎么样?”
“求之不得。”
李达见到和田,满脸怒气,也不还礼,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摆摆手,喜子把火儿找了过来。
撒尔国和哈烈国的都事和天朝的不同,地地道道的正六品,比火儿的职级高,但是火儿根本不管这些,见面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杂碎,还有脸到使团大营来!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不是我们劝着中使大人,真想打马返回撒尔国了,天朝动起刀兵,你们有多少脑袋够砍的。据我所知,在撒尔国和天朝边界处,他们就有十万铁骑,打到这里用不了十天,你们不长脑子,是想把我们国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蠢货。”
这一顿骂,这不像是出自一个团练这样丘八的口里,更像是一个政治家和外交家的嘴里,只是比这更富于外交化。陈鲁和李达互看一眼,李达的脸色晴了不少,骂得解气。
和田看见火儿的时候就已经傻眼了,他没接到报告,这里有自己人,这一顿骂,一时间让他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
他镇定一下,说:“你是孛里的兵?没人告诉我们你们在使团里,有你们在就好办了,向中使大人说明白,都是误会,我们也死伤了三百多人。只是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话可不是好话,是兴师问罪了。火儿也不客气:“那我就告诉你,这是都赖天朝……”
啊……
听懂西域话的人都是一片惊呼,打断了火儿的话。李达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李达宦海沉浮几十年,最能沉得住气。
“天朝的几位官长带着区区几百人借道撒尔国,带着大量的金银和宝器,来到我们国家,就是想来打仗,把我们国家灭了。”
哈哈……
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笑成一团,就连和田都笑了。这才是打擂台,而且是打擂台的高手。陈鲁心里暗暗佩服,这哈烈国有人才,一个小小的团练能有这见识和口才,真是难得。他把眼睛转向和田。
“刚刚我就说过,这里面有误会,现在我能明白了一些。这样吧,麻烦中使大人让人把这件事的始末写出来,下官拿回去交给总督老爷,也算是帮助下官完成了差事,毕竟我们死伤了三百多人,还阵亡了一位守备。”和田提出了请求,这个算是要说法了。
李达的脸上又有了怒色,陈鲁赶紧说:“和田,你这差事办得不好,我们还想向你们总督要一份说明呢,你不觉得他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