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夫子……居然在当下殡天而去……”
王选对太浩天的情感最重,听闻这个噩耗,一时间难以自抑。
“《天问卷》……好一个《天问卷》。”
曾圣有些愤愤,显然是自然而然的联系到了许握瑜的身上,毕竟长安塾太浩天里头修行守庸子所传的《天问卷》有成,还得在许怀瑾始料未及的情况之下以雷霆之势伙同邪魔将其斩灭的,只能是他那当年天资同样卓越的幼弟。
“圣夫子终究不是天上的古仙,做不得无私,纵然兢兢业业,可到底还是心软,任凭许握瑜在长安塾之中结党营私……
许握瑜近些年来的布置,无不是指着他的位子来的,他却装着浑然不觉。
我本就觉着,迟早会出乱子,可圣夫子本源枯竭,塾里的娃娃们也没长成,终究得有人承前启后……”
王选自听到许怀瑾骤然仙去的消息,便也陷入纷杂的思绪,仿佛受了刺激,言语莫名多了起来。
“王圣,人都故去了,便不必多言了。”
曾圣安抚着王选,同在太浩天这么多年,他知晓王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钟声还在传荡,仿佛通彻九天,哀转久绝,使得诸位圣人悲恸,诸位夫子哀悼,学子们受这长鸣的钟声感染,面有沉色,有甚者,滚烫的清泪流了下来。
许多学子在长安塾之中日久,是真切将太浩天当作了自己的凭依,而今这太浩天的主人去了,如何不能悲从中来?
两位圣人都没有着急赶往背阴山的结庐,既然文忠夫子在那头,诸位亚圣与圣人还在那头,那事情便不再存在丝毫的侥幸,究竟是如何死的,死在何时,意义便也不大,只余下个遗毒无穷的后果——
那便是圣夫子终究是死了。
学子们在往太浩天真院里头汇集,夫子们也自背阴山的庐间回转,这是长安塾数千年未有之变局,这哀思的礼乐之间,所有鼻子灵光的人都知晓,今日里崩塌的不止是圣人的泥塑,还有着长安塾在仙唐之中的超然。
可大多数的人是无暇想这些的,毕竟无论在哪里,死生都是人生第一等大事。
“还请节哀。”
欧阎良打了个哈哈,在场的五人之中,纵是二圣如何慨叹,其余三个面儿上虽然勉力演着,但是终究睁着冷眼。
徐见山若不是有着心湖之中那段道与理佐证,怕是还会犹疑地信上几分。
但是现下,圣夫子殡天?若说他这省身阁的执戒罹难倒是显得更为靠谱。
“王执心”倒是装着犹疑地问了问——“尸身可曾收殓?”
王选与曾圣正处于极大的哀恸之中,也并不在意“王执心”的失礼。
“混洞肉身不朽,就算趁圣夫子有伤破了万劫不加身的特性,邪物也无从毁坏,然而圣夫子心湖之上的本源已然暗淡,神魂也再无生息,充斥着浓郁的死寂……”
“确信是圣夫子无疑吗?”欧阎良面色肃穆道。
“不会认错的,那定然是圣夫子的人身肉壳,文忠说肉身隐匿得十分隐蔽,禁制巧妙,是许握瑜的手笔无疑。
也恰恰是方才,邪物被这……浩然正气压得溃散,才露出端倪。”
“看样子,此案告破了。许握瑜便是邪物,早早被那山上下来的东西占了肉身,若不是今日来的及时,怕不是会使得许握瑜假意扮作圣夫子,闹出天大的风波来。”
欧阎良则是先行将大功揽下,于他来说,目的都已达到,再不愿在陷进这泥潭里头。除了这些当局者迷的老学究,谁不觉得这首尾做得太过粗糙?
想到这儿,他捏紧大袖之中李墨的手书——“见好就收”。
许怀瑾必然不会傻傻的把肉身留在那儿,然而现今却不做犹豫舍了这壳子,若他真是油尽灯枯,便是想要孤注一掷在暗处一击即中。
若他不是……
那么说不定便是山里的提前给他预支了这交易的报酬。
张清和将这棋盘上的棋子清得已经有七七八八,只剩下山上的王将和许怀瑾这枚车,背阴山如今能够倚靠的便也只有许怀瑾其人了。
在这种境况之下,背阴山提前交予许怀瑾一些好处,把命吊着,倒也不是不行……
“一车十子寒啊……”
张清和低声慨叹了一番,按理来说,他这番谋算目的已然达到,文昌星君意欲放出背阴山里头的东西,李墨也有意无意暗示了山中的东西出世实则是一种必然。
许握瑜等人便是长安塾里头最为不稳定的因素,张清和如今已然将其一一祛除,现下的长安塾太浩天里头,这场大戏还没有开锣,就被李墨、文昌联手张清和把角儿给去了大半。
这也恰恰是文昌星君的目的所在。
李少白是可以保住的,然而如何保住,却是他得细细思考的问题了——凭着文昌给予的东西大抵是不成的。
文昌的目的只是铲除掉那山里头的东西,他所赠与的物件功用定然不会迁移到李少白的身上。
现在许握瑜已经被铲掉,静待着李少白出关的这些日子里,任是长安塾里因为许怀瑾的“死”而忙得焦头烂额,他都可以稍微缓口气——
接下来他得了解背阴山要出世,将如何利用李少白。这倒也简单得很,毕竟文昌与李墨定然是知道的……
都到了这时候,也不怕他坏事了,该说的话想必也能一一告知。
“那我便也先不留了,先且拘了这东西回去交差,几位怕是此后也少闲暇,待得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