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乖乖的卧床了两三日,终究荣华郡主亲自将金家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外头都以为金郡马忽然暴毙,留下偌大的家业,荣华郡主什么都不清楚,只能在家里大肆翻找地契房契一类。
噼里啪啦的,外头又下雨了。
阿音看着窗外有些出神,闻讯也只能是叹了一声:“命数罢了。”
梁清一身便装,肩头还沾了一点儿雨水,一看就是才从外头回来,见状问道:“那金郡马是不是要送出宫去了。”
“明日吧,让礼部准备一下丧葬事宜。”阿音深深一叹,疲惫的靠在床上,“按照诸侯的礼节下葬吧,要是荣华郡主他们有要求,要送回南疆祖坟安葬,也可以。”
“是。”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从前以为的阿音,恐怕会掀了金家再说,哪里还会有这些名分,体面。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阿音忽而问道,“我竟然这般轻易放过了。”
“……有点儿。”
“前两日金连礼忽而跑来,跟我说了一句话。”阿音苦涩道,“他说我跟金平年太像了,那个时候我认真想了想,还真是。”
梁清想要宽慰一两句,却是有些口拙。
“如今他已经死了,就算哥哥会因为他丧命,但是我要是连累他的妻儿,子孙,那么跟当年他对哥哥下毒,那又有什么不同呢。”阿音指尖微微一动,叹息道,“所以,就这么算了吧,无论有什么,就这样结束吧。”放过别人的人生们也是放过自己。
“这样挺好的。”梁清想了想,道,“你跟他不一样,真的。”
她跟阿音认识也好些年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经历过一些。就她知道的而言,阿音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自私的事情。很多时候,她的善良拯救了很多人。
阿音坐在床上,看着她,说了句“谢谢”。
梁清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扯开了话题:“对了,丝竹去哪儿了,好几日了都不回来。”
“应该快了。”阿音说着,看向窗外的雨,窗户微微打开着,有雨水时不时的从窗棂溅进来,“今早哥哥说,慕相带着川北回府了。”
“……”梁清愣了一下,了然道,“这慕府刚办了喜事,就要办丧事了。”
阿音无声的点点头,心道,这凤阳宫还不是……心思戛然而止,她的心口又开始痛了,虽然她用那簪子上千机残留的心头血暗自解了情蛊,可是……如今那伤口总是会隐隐作动,较起真儿来也是心如刀绞,到是像极了从前的心疾。
所以说,有的事情怎么逃也是逃不掉的。
雨中的慕府。
丝雀站在廊下,看着下人们冒雨将院子里的红色尽数收掉,准备挂上白色。她的夫君,此刻已然穿着素衣站在雨中,忍痛打理着一切。
任伯,在看见川北的时候,晕过去了。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丝雀还没从成亲的喜悦中缓过来,就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原来,川北在他们洞房花烛的那一夜,就死了。
真的是,太刺心了。
川南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吧。丝雀终于忍不住,撑了伞走过去,紧紧地抿了抿唇角,这小动作像极了阿音。
“川南。”
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伞上,落得人心乱如麻,真是应景。
“嗯。”川南应了一声,感觉到她遮住了他头顶的雨水,没有回头。
“你要是病了,这些我可做不来。”丝雀劝道,“兄长他……也不想看见你这样吧。”
川南闻言,手心一紧,良久才说道:“我没事。”
“我也不瞎。”丝雀伸手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我瞧着如今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也担心皇后,我也怕……这只是个开始。”
终于,川南回首看着她,有些狼狈:“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成亲。”
“……”丝雀手中的雨伞蓦然滑落,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脆响,惊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又匆匆低头,假装没有看见。
“你再说一遍!”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川南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只是伤心。丝雀,我只是伤心。”眼中满是哀伤。
丝雀含泪看着他,忽而伸手抱住了他:“我知道,瞧你这样我也伤心。”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想去报仇,可是二公子不让。”
“那是小世子的生母,还是影人的首领……”丝雀知道他的憋屈,可是偏偏自己也没有办法,听说小桃已经安然回去了,既然如此,就是皇后不追究这事儿了,那他们还能说什么。
“我恨。”川南紧紧地抱着妻子,满是愤慨和无奈。
“如今金平年已经死了,也算是报仇了。”丝雀劝道,“这样想会好点儿,是不是。”
川南紧紧的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忽而有个小丫头从外面匆匆的跑了进来,还撞翻了一人刚摘下来的红灯笼:“丝雀,不好了,灵堂里的那位姑娘晕倒了。”
“丝竹?”丝雀愣了一下,连忙捡起伞就往外面去,匆匆道,“你别站在雨里了,啊。”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川南站在雨中,想起这几日丝竹的样子,不由得又是深深一叹。
原以为兄长不善言辞,他们两人要磨叽许久,却不想有朝一日,阴阳两隔了。真是,世事无常。
灵堂的侧间,丝竹醒来的时候,看见坐在床边的丝雀,轻咳了一声:“是不是要出殡了。”
“明天才过头七呢。”丝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