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尘虽然少不经事,但是也在外面行走了几年,有些事情稍微想一想就能想明白。
他想退婚是因为他觉得他们两个都彼此无意,如此何必一定要成亲呢。
可是大哥的话让他意识到了一点,就是这件婚事他们谁也不能擅自做主。舒晓晚的父亲户部尚书舒岩,今年已经快要六十了,此人这两年的身体一直不好,以至于皇上瞧着他都觉得应该让他早点至仕。
今年年初春寒,老大人一场风寒便一病不起,一连两个月不能上朝。如此舒夫人才带着三女儿舒晓晚回乡祭祖,一路上拜了大小庙宇给他祈福。
可是这会儿人病了,慕家不能提退婚,这是凉了老朋友的心。万一老大人一撒手去了,舒晓晚不仅要守孝三年,还从一个尚书小姐变成了一个没有兄父依靠的弱女子,如此耽误了青春年华,慕家就更不能退婚了。
慕无尘一想到这事儿自己还没有理明白呢,昨晚就被云破,还被舒晓晚听了个正着,当下觉得自己像是被夹在了一个狭小的风箱里,两面受气,难受的紧。
“不行,先找她问问清楚。”慕无尘再三思量,觉得还是应该先摸个底,知己知彼。
想到此处,一口气憋在胸口,抬脚就毫不犹豫的踹开了自己的房门,想要去找舒晓晚问问。
谁料门猛然一开,便看见舒晓晚一袭天水蓝的长裙站在那里,一脸的受惊模样。
“你怎么站在我门口。”
“二公子。”舒晓晚还不忘行礼,“我有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慕无尘愣了一下,连忙侧身道:“进来说吧。”
“不了,不大方便吧。”舒晓晚抿唇笑了笑,明显情绪不大好的样子,转身道,“出去走走吧。”
“也好。”慕无尘想,她爹恐怕真的不大好了。
眼瞧着快入秋了,这天气也开始变幻莫测了起来,一会晴一会儿雨的。
泽梦山庄不愧是泽梦山庄,眼前广阔的湖面上,就剩下今夏最后一捧荷花了。现在看来,这残荷也残的特别壮观。
阿音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一袭浅粉色的襦裙,梳着一对儿圆髻,娇俏可爱。可是白皙的小脸上却没有往日的笑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很是应景。
她昨夜失眠,在屋里闷了一上午,终究还是无精打采,依旧睡不着。
元凶也是清楚的很,一个是慕远征,没想到那厮不仅毒舌,处理事情来也是毫不心慈手软。一个是云朝玉,虽然脾气一直阴晴不定,却不想真生气起来像是要活吃了她。再一个就是慕无尘了……
哎,要不然毁了盒子,逃吧。阿音看着清凉的湖面,残荷摇曳,偶尔还有以两只蜻蜓点一点水,连这萧瑟的时节这景致也别有趣味。
少女抬手摸了摸胸口,反正东西还在,盒子里的她从小就记劳了,再默一份就是了。
只是……她很舍不得祖父的手迹。
“小姐,是不是昨日被堂少爷吓着了。”丝雀一脸的关心。
“与他无关。”阿音摆摆手,重新计划着怎么逃走,随意道:“丝雀,你和川南划了小船去荷花深处采些新鲜的莲蓬,回头剥了晚上熬莲子汤。”
“那小姐……”丝雀瞧着她,不大放心。
“没事儿,你家小姐我随便怎么个死法,都不会被淹死的,去吧。”阿音一手撑着下巴,看了看湖面,“再说了,不是还有川北么。”
话音刚落,川北一袭黑衣便站在了他们身后。
“……”丝雀应了一声,跟着川南去了。
阿音撑着小脸,弯了弯眸子,看着小船儿载着两人往荷花深处去,一阵清风拂过湖面,乱了她鬓边的随发,微微抬手理了理,便瞧见了广袤的湖水那边,站着一对璧人。
是慕无尘和舒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