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宫的寝殿里,阿音坐在床上,沉默的看着窗外,不知不觉秋色浓了。窗外的那些蝉早就听不到动静了,无论夏天多么的聒噪,也经不住两场秋雨就销声匿迹了。
有的东西说没有,就没有了。
云墨和慕无尘坐在窗下,时不时的看见她的目光越过他们,看着远处,多次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开始。
慕无尘知道,她自千机死后就一直这样。
“他总是说着要杀我。”女子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有些干涩和沙哑,“到最后却是我杀了他。”
云墨闻言,指尖微微一动个,没有说话。
“他说的没错,往后余生,我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他了。”阿音说着收回目光,看着窗前坐着的两人,“他赢了。”
“半个月了,你也应该走出来了。”慕无尘暮然说道,语气听不出情绪,“千机死了,那是他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是么。”
阿音心头一动,回眸看他,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你别这样瞧我,我说的是事实。”慕无尘手心紧了紧,“你是皇后,不是能任由自己感时花溅泪的普通女子。”
“皇后?”阿音抿了抿唇角,“慕相说的对,是我不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慕无尘心头一紧,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
“有什么事,慕相说吧。”
“……”
川南他们端了鸽子汤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阿音那句“慕相说吧”,几人一时既惊讶于阿音居然开口说话了,又疑惑于阿音那微妙的语气。
丝雀的反应极快,连忙从川南的手里接过了汤,上前道:“娘娘许久没有说话了,正好喝碗鸽子汤润润喉咙吧。”
阿音这才点了点头,缓缓地收回了目光,那眼底一丝不明的情绪落在了云墨的眼中。
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她那声似有似无的“慕”,慕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云墨微微侧首,掩着唇角,不让几人看见他的神色,将胸口的一股郁气给压了下去。
“娘娘,怎么样。”
“嗯,不错。”
“自然好了,这鸽子是京郊的野鸽子,天没亮丝竹就去抓的,还有两只关在厨房呢。”
闻言,阿音端着碗,看了一眼丝竹,对方却一直垂着眼帘。阿音这些日子过得沉默而混乱,不曾注意周围除了儿子之外的一切,现在看来慕无尘说得对,她本就没有资格去放肆消沉。
阿音将汤喝完,搁在了丝雀手里:“陛下有何事,说吧。”
云墨回眸看她,起身道:“要不要起身坐坐,有两个人给你见见。”
阿音抬眸看他,点了点头。
丝雀见状,一时欣喜万分,连忙叫了杜鹃过来给阿音更衣,如今秋凉了,又在月子里,众人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慕无尘见状,起身率先走了出去。云墨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一时有些复杂。这种酸涩的复杂,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
阿音简单的穿戴好,丝雀去梳妆台拿簪子的时候,她又看见了那支金色的簪子。那夜她命悬一线,却清晰的听见了他的话。
原来这簪子是他的,如今却确确实实的沾上了他的心头血。
丝雀拿了那支白玉的蝴蝶簪子给阿音戴上,阿音回过神,若无其事道:“哥哥,是什么人。”
“这后宫里一心要害你的人。”云墨说着,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这味道跟孩子身上的一样。
阿音没有注意到云墨的神情,此刻,她已然听到了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此时,她才察觉到,这凤阳宫里已经安静了许久了,连梁清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跪下。”廊前是杜柳的声音。
“我是后宫的人,杜大人凭什么抓我。”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不满和惊慌。
云墨扶着阿音先坐下,隔着门口挂着的纱帘,可以看见此刻跪在廊下的两人,正是徐太嫔和……阿音想了想,此人是个太监,四五十岁,瞧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慕无尘坐在下首,看着门口,一言未发。
那边云墨刚坐下,就听见徐太嫔急切道:“皇上什么意思,先是傅姐姐,又是我,怎么的,先帝的人都可以随意折辱么。”
“为了什么,太嫔心中应该清楚。”云墨还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便看向了阿音,“这几个月,一直有人想着要害你,如今人找出来了。”
闻言,阿音看了看徐太嫔和那个眼熟的太监,摇了摇头:“那人是谁,瞧着眼熟。”
“祝小山。”慕无尘冷声道,“从前吕后身边的大总管。”
阿音看着祝小山半晌,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
“我还以为祝公公早就已经不在宫里了。”阿音看着那人道,“原来一直都在。”
“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祝小山连忙磕头道。
阿音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外头余田和姜冬已然押了四五个太监宫女过来,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字排开跪在了院子里。
“说吧。”云墨淡淡的说了一句。
余田道:“回皇上皇后,几个月前千机大人来给皇后娘娘请脉,发现娘娘的酸梅汤被人下毒,便一直叫奴才去查,可是幕后之人隐藏颇深,直到娘娘生产那晚才抓住了踪迹,原来是祝公公和徐太嫔勾连做的手脚。”
“你血口喷人!”徐太嫔还跪在那里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