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京都城里,天气晴朗。
一直被禁足在琼园的大殿下,忽然收到了宫里的口谕,传他进宫。
至于为什么,云墨并不知道。按照道理来说,云鹤还在回来的路上,南疆那边慕无尘也并未传来什么新的消息,此间应该是相安无事才对。
宁沁殿内,瑞脑消香的香味淡了。
云墨绕过门口那扇巨大的独钓江面的屏风,才发现寝殿里那个巨大的铜炉,灭了。香灰已冷,恐怕已经有多日未燃了。只是这里十几年来都一直熏着这香,这里的一切都侵染了香味,所以才会依旧有着颇重的香味。
“父皇金安。”云墨没有解下身上的狐裘,站在云安皇帝的榻前行了一礼。
云安皇帝正坐在床上看什么,闻言,眼皮也没抬一下,不悦道:“跪下。”
云墨闻言,微微抬眸,还是一言不发的跪了下去。听见皇帝冷声道:“玉儿,你究竟想干什么。”
“还请父皇明示。”
“哼。”云安皇帝鲜少这样生气,闻言冷哼了一声,抬手将手里的奏报扔到了他的面前,是简章的八百里加急。
云墨伸手捡起来,匆匆看了一眼,那双温润的眸子不由得一紧:“这是……”琉璃目现世了。
“阿音那双眼睛,你别告诉朕你一点儿也不知情。”
云墨垂着眼帘,拿着那奏报的手微微一紧,按照时间来推算,这事儿慕无尘一早就知道了,却没有告诉他。
云安皇帝见他不说话,不禁抬眸看来:“如今可好了,她跟骠国的司马斯图大打出手,还牵扯了南山南,天下尽知了。”
“父皇,儿臣没想到会这样。”明明她答应过自己,会将眼睛藏好的。
“没想到?”云安皇帝看着儿子,“朕也是没想到,琉璃目现世,秦氏战神降临,这样大的事情你也能瞒着。难道真的像你弟弟说的那样,就算是闹得天下大乱,你也要揪着你那点儿不平不放么!”
“父皇。”云墨强行收起自己那些纷乱的思绪,不卑不亢道,“父皇,不管您信不信,她的眼睛是个意外,应该是在南疆出什么事了。”
“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闹得人尽皆知。”云安皇帝显然不信。
云墨抬眸看他,有些激动道:“父皇明鉴,难道儿臣会想这眼睛被别人知道么?难道儿臣不清楚,一旦这眼睛被天下知道了,儿臣……儿臣就彻底失去她了么!”
“玉儿……”
云墨垂着眸子,手心一紧:“就像她说的,难道……我真的不想娶她么。”
云安皇帝有些心疼的看着儿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听见他喃喃道:“如今这样,我也是无法了……”为了他所有的盘算,都要推翻了。
云墨垂着眼帘,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看不见他眼中的泪意,只能听见他略带酸楚的声音问道:“父皇想要将她如何。”
“回京,成婚。”云安皇帝无奈道,“以后久居京都,南疆山高水远的,能不回去,就不用回去了。”
云墨暮然抬首:“可是云鹤不会放过她的。”
“他不敢。”云安皇帝摇了摇头,“且不说南疆对她是什么态度,朕会给她找一个可以做靠山的夫家,你也尽可放心了。”
靠山?是谁!云墨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都哽在喉间,只字难言。
“你也想开一些,以后她在这里,你们兄妹时常走动,也算是圆满。”云安皇帝不忍道,“其他的,既然你一开始就打算放下,那便真的试着去放下吧。”
“父皇……”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母子。”
“父皇!”
“好了!”云安皇帝沉声道,“这事儿算了,你先回去,琼园的守卫我会撤掉一些,禁卫军的职务你也先放一放吧。她回京之前,你们就不要有联系了。”
云墨知道他是下了决心了,决心为了云鹤阻隔动摇他江山的一切可能。他那张和蔼慈祥的脸上透出的决绝,像极了从前在母后面前的时候。
“父皇。”云墨俯身磕头,伏在那冰凉的地上,一滴泪终于挣脱了他的束缚,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儿臣最后的请求,求您赐婚镇南王秦雪音与慕家二公子,慕贞。”
“……”云安皇帝骤然回眸,深深地看着那个伏在地上的儿子,手心紧了紧,终究只是道:“下去吧。”
云墨紧紧地抿了抿唇角,看着眼前的那一滴热泪渐渐凉透了,才缓缓起身,转身一言不发的出了宁沁殿。心里疯狂的喊着她的名字——阿音,阿音……
如今你在南疆,可否安好。
南疆,南山南腹地,干戚城西北一处山林之中,阿音适应了半天才渐渐适应了骑在狼背上的感觉。不过正如聂长杰所说,阿战的性子很好,总是跟在阿渊之后,不徐不缓的穿梭在山林里,如履平地。
“王爷好本事,跟末将说是头一回用狼做坐骑,末将可不相信。”聂长雄回头看了阿音一眼,像是由衷的赞道。
阿音笑笑,骑在狼背上小手一直轻轻的抚着阿战的背:“将军谬赞了,我这一路也是小心翼翼的很呀。”
“其实王爷可以给它一些指令,让它熟悉你的。”另一边聂长杰温言道。
“是么。”阿音垂眸看着阿战想了想,然后打了一声呼哨,“阿战,这便是我在喊你了,能明白么。”
阿战闻言,轻轻的抖了抖身子,不知道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阿音也不着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