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柔的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下面挂着一个秋千。这树据说是她五岁的时候种的,那个时候她就励志要考科举,走仕途。
“为什么呢?”阿音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颇为中意。
傅柔在一旁的石桌上煮茶:“大约还是不想成为姑姑那样的女子吧。”
姑姑?阿音眨了眨眼睛:哦,是傅皇后。
“姑姑跟陛下是自小订的亲,两人青梅竹马,姑姑又是家里的嫡里公认的礼仪典范。”
“那么完美,还不好么。”夏婼坐在对面帮忙烫着杯子,瞧着乖顺的模样。
阿音不语,听见傅柔轻轻一笑:“不好,她做了皇后又如何,还不是在那四家四方的圈子里,最后也……”
自缢了。阿音心头一沉,轻轻的晃着秋千。
“傅皇后死的时候你还小吧,就懂这些了?”夏婼十分的不耻下问。
“不懂。”傅柔淡淡一笑,“可是我再小也能看见我爹的伤心,自姑姑走了以后,我几乎就没见我爹笑过。”
“看来傅国舅跟先皇后的感情很好。”阿音说道。
傅柔点了点头:“我爹和姑姑是胞姐弟,据说我爹小时候体弱,不适合练武,家里其他兄弟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姑姑就整日里陪着他,后来我爹练武也是姑姑亲手教的。”
原来如此。
水壶里的水滚了,咕嘟咕嘟的。听见傅柔淡淡道:“所以我就想,女子再优秀嫁了人也都一样,哪怕是帝王,还不如靠自己。”
“那你还喜欢慕子枫。”夏婼脱口而出道。
“……”阿音默默地瞪了他一眼。
傅柔倒是不在意道:“我走仕途,是想自己的天地更广一些,可没说一辈子不嫁人。”
“那个慕子枫有什么好的。”
“那太子有什么好的。”阿音终于忍不住道,“不嫁会死么。”
“……”夏婼回头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我都说了,不关我的事,是我爹要坚持的。”
“你也别怪她了。”傅柔用手巾包着水壶,一边倒水一边说道,“这事儿陛下迟迟不肯松口,处置了皇后却不处置太子,就是在跟夏家说,婚事不变,太子的位子也不会变。”
“德不配位。”阿音淡淡道。
“你如今身份尴尬,陛下本来就怀疑你在大殿身边是别有用心,琼园那边还是能不管就不管吧。”
阿音忽然用力,荡得老高,抬头看着落雪后青色的天空,朗声笑道:“我若不管他,还在这京都做什么。”
“……”
傅柔和夏婼又是一怔,双双看着她在清风中飞舞的裙摆。
“你既然如此通透,为何不敢见他呢。”傅柔终于问道。
阿音眯了眯眸子,看着阳光:“有的事情明白是一回事,要面对又是一回事,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般洒脱,喜欢就追着,失败了也不会后悔的。”
傅柔微微挑眉:“你说失败?”
“……”阿音荡着秋千微微一顿,“是我失败,是我失败。我这搅黄了金家的婚事,云鹤的婚事却要照旧,你说我是不是失败。”
傅柔倒着查的手微微一顿,欲言又止。
“这么一想,好像是的。”夏婼不禁叹道,“可是我如今也不知道还愿不愿意嫁给他了。”
“不嫁啊。”阿音轻轻一跳,走了过来,“你回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你爹一定答应你。”
“你怎么不去南平王府一哭二闹三上吊,把清乐那个小蹄子追回来。”
“不不不,我不能因为你要往火坑里跳,我就把金连礼往火坑里推。”
“我不是说了么,这火坑我也没想好跳不跳啊。”夏婼说着,一手撑着侧脸,接过了傅柔手里的茶杯。
阿音浅浅一笑,循循善诱:“所以才让你回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傅柔将另一杯茶递给她,“你这还有完没完了,我觉得有件事儿你应该知道一下。”说着看了一眼阿音。
“什么?”
“金家和南平王府的婚事,好像退不了了。”
“为什么?”夏婼一脸的好奇,“茶不错。”
“没有从前舒晓晚的好。”傅柔故意说了一句,才解释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上个月金家去王府退亲,可是回去之后却没有下文了,只知道这婚事没退成。”
阿音觉得这事儿蹊跷,金平年是何许人,他亲大伯,自己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已经驰骋北方丝路了,理儿全占了,怎么会退不了婚呢?
思及此,阿音不禁远远地看了一眼丝竹,对方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事儿。
“不会是知道我这边退不了,大殿下也让他家不退吧。”夏婼猜道。
阿音摇了摇头:“不会的,他容不下清乐了。”
“是啊,得罪了你,白送大殿也不会稀罕的。”傅柔又刺了一句。
阿音悻悻道:“傅小姐,您究竟想怎么样呢?”
“自然是你想你尽快给我个答案。”傅柔抿着一口茶,从容道,“我要是你,头也不回的嫁给慕远征,不好么?”
“……”阿音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要么我嫁给慕子枫,你嫁给慕大哥,行么?”
“我不喜欢他呀。”
“我……”阿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个侍女进来道:“小姐,郡主,大少夫人来了。”
“简姐姐?”阿音一喜,回眸就看见简蝶一袭红衣款款走来,“姐姐来了。”
“大嫂。”
“傅夫人。”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