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尘一身软甲匆匆赶到琼园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来来往往搬着行礼的下人,眉心不禁紧蹙,都快要拧成一团了。
“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进宫解释了么。”慕无尘说着看向站在廊下的少女,“搬去大牢也不用这么多行李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阿音冲他翻了个白眼:“是搬去侯府。”
“侯府?哪个侯府。”
“自然是镇南侯府了。”
“……”慕无尘一愣,随即惊道,“搬去他那儿做什么!他要杀你啊。”
“我知道啊,可这是圣旨,我有什么办法。”
“圣旨?”慕无尘越听越糊涂,“陛下不知道秦夙对你有很深的敌意么?”
“知道啊,陛下英明。”阿音咬牙切齿道,“认了我是秦家人,要我回去跟堂叔团聚,好好培养亲情呢。”
“……”慕无尘又是一惊,“承认了?”
“嗯呐。”
“明旨呢?”
阿音咧着嘴,皮笑肉不笑道:“等年关再昭告天下,还要看我表现。”
“那……”慕无尘看着她,眨了眨他那双丹凤眼,十分有建设性的说了句,“他这是故意的,把肉包子往狗嘴里送啊。”
“……虽然我赞同你的想法,但是我不赞同你的说辞。”阿音又白了他一眼:秦夙是狗的话,那我成什么了。
“不行,你不能搬,我去找陛下……不,我去找朝玉。”慕无尘说着就要走,阿音见状,连忙跑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你站住。”
“怎么了,这事儿不行,让朝玉去跟陛下说,你不能搬,实在要搬,就年后,天下人都知道了,你再去跟他培养什么亲情。”慕无尘说的又气又急。
“你别去找哥哥,他昨天在宫里急了,回来就找了孙先生,先生说,要静养,不然入冬了就凶险了。”
“病了?”
“嗯。”阿音一脸担忧,“这事儿是我不好,不应该擅自做主,操之过急了。”
慕无尘这些日子都在兵部忙,年底了事情越发的多,今日来,感觉是自己一不小心,事情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这么说,简蝶他们看见你的生辰庚帖,真的是你的主意。”
“嗯。”
“你怎么……”
“哥哥已经骂过了。”阿音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这一步迟早要跨出去的不是么,这个时候云鹤落难,正是好时候痛打落水狗。”
慕无尘闻言,不知为何,忽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原来是因为他。”
“什么……”阿音一下就心虚了。
慕无尘抓住了她的手,沉声道:“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
“所以你才如此着急,想要以正身名,对付云鹤,是不是。”
阿音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胡说什么,本来就是要对付他的,自然是要乘胜追击,难不成还等他翻身不成。”这厮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阿音。”慕无尘步步紧逼,“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道我就那么不可信,那么不值得你依赖么。”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希望,有一日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是脚下是不是鲜血淋漓,我都能有资格配得上你。
一丝污点都不要!
阿音微微咬唇,正要说什么,便见川南匆匆进来道:“小姐,金郡马来了,带了很多东西。”
……真是热闹啊。
慕无尘没有得到答案,深深的看了一眼阿音:“你忙吧,我去看看朝玉。”说完便大步走了,经过月门的时候遇见进来的金平年,微微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便匆匆走了。
阿音看在眼里,不禁轻叹。
“金伯伯怎么来了。”
金平年似乎不曾在意慕无尘很差的脸色,依旧一脸温和的笑容:“大殿下昨天传话,叫我将先前定的秋衣和首饰都送来。”
阿音闻言,抬眸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随从,不禁扯了扯唇角:“这也太多了。”
金平年说着看了一眼她那兵荒马乱的院子,笑了笑:“听说你要搬家了,我也带了一点东西,略表心意。”
“金伯伯客气了。”阿音只觉得心头越来越沉,转身道,“进来歇一歇吧,丝雀,上茶点。”
丝雀正在一旁捧着一本册子一箱箱的清点东西,闻言应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匆匆的交给丝竹:“帮我看着,点到这儿了,我一会儿就来。”
“嗯。”
阿音和金平年前后进了屋,有些侍女还在里面收拾,听见阿音道:“你们先去收拾外面吧,我跟郡马爷有话要说。”
“是。”
看见侍女纷纷退了出去,金平年才柔声问道:“你还好吧。”
阿音默默地摇了摇头:“秦夙态度很坚硬,恐怕去了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些年来,他偏居南疆,性格孤僻桀骜,是很棘手。”金平年说着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担忧之色,“况且当年的事情他父亲脱不了干系,不然也不会心虚到急着刺杀你。”
“我知道。”
“不过你既然去了,就全当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免得他真的狗急跳墙,你在那儿我不放心。”
阿音闻言,心头微微一动,垂眸道:“多谢大伯。”
金平年温言道:“你先去住着,我一定想办法叫你搬出来的。”
“大伯不用担心,我是奉旨搬去的,任谁都猜到怎么回事了,他也不敢明着杀我的。”阿音安慰道,看见丝雀端着茶点进来了,随口问道,“还要多久能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