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一场雷雨终于停歇的时候,天空依旧阴沉沉的。阿音心里清楚,现在往山下走,也不一定能走出这片山林。可是没有办法,难不成还要在这里待上一夜么?
到那个时候,外面不知道会将话传成什么样子了。她最怕自己一时自作主张,却给云墨惹来了麻烦。
阿音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她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缎带,另一头牵着夏婼的手腕。
“我说,这个有必要么。”夏婼抬了抬手腕,有些不悦,“我又不是小孩子,跟着你走还会丢么。”
“下了一场雨,这山林里湿气重,眼下又要天黑了,还会起雾的,到时候我怕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见我了。”阿音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眼下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这才发现这里有曲折的小路,至少证明这一片不是荒无人烟的山林。
“还会起雾,那我们……”
“有我在不会迷路,你好好跟着,我们再走一个时辰,找个地方过夜。”
夏婼听到那句“有我在”刚刚定了定心神,又听见了后半句,一下就不好了:“还要过夜啊!”
“我们只有两个火把,支撑不了多久。”阿音觉得对于她这样的深闺小姐,这两日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不禁回头安慰道,“我答应你,只要能走上大路,我们就一直走,直到找到人家为止。”
夏婼看着站在那片晦暗天空下的女子,手心紧了紧,不情愿道:“等我出去了,一定叫那个舒晓晚好看。”
阿音无奈一笑,转身继续走道:“等出去了再说吧。”
其实,她心里清楚,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这样大的一片山林并不在金鳞池的附近,也就是说他们被人送去了一个较远的地方,按照时间来推算,用马车的话他们就已然不在京都城内,甚至郊外了。
更何况,他们走的是水路!
阿音看着前面的山林,手心紧了紧:是的,送我们出来的一定是水路。
他们失踪这么久,按照云墨在京都的势力,不可能还未找到他们。川北和丝竹又深谙追踪术,她和夏婼上过岸,只是一小会儿就被人打晕了,要是别人将他们从岸上强行带走,川北他们不能一点儿也看出来,除非就是从水路直接出了城,这样他们才会一直遍寻无果。
金鳞池上通着护城河的关隘。
阿音记得,那里的河道是可以通往京南运河的。
“夏小姐……”
“你别总这么叫我,我有名字。”
“夏婼。”
“……”夏婼扭了扭手腕,“不行不行,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
“夏小七。”阿音有些不耐烦道。
夏婼瞪了她的背影一眼:“你不指名道姓会死啊。”
“……小七。”阿音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回好了吧,我可以问了吧?”
“你倒是问啊。”
阿音手里拨着草丛的手重了重,问道:“你知道金鳞池的那个关隘出来,通向哪些地方么。”
“知道啊。”夏婼一本正经的想了想,说道,“只有一条是通向城西的京西河,沿途有……三个小港口可以上岸,再往东行就是京南运河的天子港了。”
阿音十分意外的回眸看她:“你还真的知道。”
“我从水路来的呀。”夏婼有些自豪的白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怀疑我们是从京西河被人送出来的。”
“怎么可能,金鳞池上的那个关隘,直接通往西市,我们家的船进来的时候查的可严了。”夏婼有些不满道,“那些狗奴才,就是看人下菜碟,我们这些外放的官眷家属都不放在眼里。”
“你爹这可正二品。”
“正二品怎么了,又不在京都。”夏婼撇了撇嘴,“那里连商船的待遇都比我们好。”
“……”
夏婼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蹙眉道:“等等,你不是说绑我们的是那个舒晓晚么,她爹不过是个户部尚书,还是个死了的,她这么能耐,能串通关隘的守卫?”
“呵呵……”阿音干笑了两声,继续赶路,“所以我怀疑,这背后还有更大的一只黑手阴了我一把。”
“你仇家挺多啊。”
阿音摇摇头:“你别管我有多少仇家了,好好想想京西河上那三个港口是通往哪里的,哪一条有水路能远离京都的。”
“我觉得不是水路出来的……”
“快想。”
夏婼不情愿的白了她一眼,默默地走在她身后,眼下,天已经完全黑了,这山林里的动静也清晰了起来,清晰的叫她毛骨悚然。
“有一条,北上的,好像是用来运送护城军的官粮的。”夏婼说道,“还有从北面出去的一些商船也会从那条河走,不过那条河到不了边境。”
“北面。”阿音呢喃了一声,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我们不会是从城外绕了一圈到了城北吧。
“北面怎么了?”夏婼好奇道。
阿音摇摇头:“没什么,你对这些水路倒是挺熟啊。”
“我爹是两广总督,我从小在船上长大,大小水路本小姐了然于胸。”夏婼说的十分得意,完全忘了她自己刚才问的北面怎么了。
阿音敷衍的笑了笑,拿出了火折子,点亮了一根火把道:“看来我们不能走多远了,就近找地方躲躲吧。”
“躲?”夏婼看和她火光夏柔和的面容,“躲什么。”
“野兽啊。”
“为什么。”夏婼不解,“咱们昨晚在山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