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秦夙出现的一瞬间,阿音身后的丝竹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一双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仿佛只要他再多做一个动作,她就会出手。
秦夙似乎也感觉到了敌意,抬眸远远地看了丝竹一眼,然后不知为何,眯了眯眸子,却没有说话。
云琦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有些不悦的坐起身:“你是谁呀,跟本公主谈体统。”
秦夙约莫而立之年,生的俊朗,神色却沉着内敛,一袭藏青色的水云暗纹长袍,袍角却绣着苍青色的鸢尾花,显得他那神情更沉了。闻言看了一眼云琦,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阿音身上。
在座的一众似乎没有人认识他,一时间气氛安静的有些诡秘。
阿音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位小叔叔,还请先松手。”乖巧的模样仿佛刚才滚在地上笑的人不是她。
秦夙闻言,微微不悦,一言不发的松了手。
云琦见状似乎很不满意,起身道:“本公主问你话呢,你究竟是谁。”
青衣男子收回目光,刚要开口,便听见听见殿外唱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终究,秦夙只是深深地看了阿音一眼,便转身大步朝着对面走去了。阿音瞧见她跟南平王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是个藩王?”云琦拉了阿音到身边站好,小声问道。
阿音摇摇头,装糊涂。
下一刻便听见朝中齐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
除夕夜宴,在大楚帝后驾临之后,正式开始了。
武英殿上,阿音独自端着酒杯,听着耳边丝竹管乐,一连两三杯下肚,终于明白从前那些有歌舞助兴的酒馆,生意会那么好了。这些礼乐尚且这么下酒,何况其他。
待到她喝到第四杯的时候,一旁的云鹤终于忍不住道:“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多么?”阿音回眸看着云鹤,一撞见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就不自在,“我从前是开饭馆的,这点儿酒不算什么。”
“这里是皇宫,你若无状丢的是云墨的脸。”
“三皇兄好奇怪,我也喝着呢,你就不怕我丢脸?”云琦侧着脑袋,隔着阿音看着云鹤道:“难不成传闻竟然是真的,三皇兄就喜欢抢大皇兄的么。”
“……”阿音觉得她已经醉了。
云鹤却未生气,只是道:“你喝醉了无人敢说你,我管了做甚。”
阿音坐在他们俩中间,觉得不自在,便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你们随意。”说完便要带着丝雀和丝竹离开。却听舒晓岚说道:“正好,我也觉得胸闷了,陪郡主一道走走吧。”
闻言,云鹤不禁抬眸看她,却听她柔声道:“郡主的侍女在呢,殿下担心什么。”说着看了一眼丝竹。
云鹤没有说话。
阿音只是意外的看了一眼舒晓岚,便微微颔首转身走了。
这皇宫也不是她家的,人家一个堂堂的太子侧妃,她也管不了。
武英殿坐落在皇城的东南角,远离后宫,远离朝堂,因为是大节庆用的多,地基的高度仅次于正殿,所以人站在廊下,可以隐隐看见皇城之外,虽不能一览无遗,但是那万家灯火,也能窥其璀璨。
“今夜月朗星稀,天气极好。”舒晓岚站在阿音身侧,柔声道。
阿音抬眸看着月色,想起来前几日就是云鹤的生辰,那日的月色似乎也不错。太子府还递了帖子去琼园请云墨的,真是不巧,病着呢,堂而皇之的没去。
“娘娘是否有话要说。”
舒晓岚并未回答,只是说道:“郡主的心在何处呢。”
“自然在自己这里。”
“那便最好了。”舒晓岚轻轻一叹,柔声道,“太子殿下心思深沉,郡主要小心才是。”
“这不应该是娘娘说的话。”阿音有些意外的拦着她枯瘦的侧颜,从前舒晓岚隐隐约约的流露出接近的意思,她全当是不想多一个敌人,却不想今日她会如此直白的说这些。
舒晓岚回眸看她,映着明月皎皎,往日里没有什么神色的眸子,却也有了一丝神采。
“前些日子我大病了一场,好多事情一下就想通了。”女子柔和的声音恍若从前,和着这除夕夜里浅浅的风,细细软软的,“这些年了,我总以为错的是别人,自己无辜,现在才发现,自始至终错的都是自己。”
“……”
“郡主,你是个好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卷进他们之间,我劝你,若是可以,乘早脱身离去,什么都比不上自由自在的好。”
阿音静静的听着,一股不安在心里蠢蠢欲动。
“我做了一件大错事,晓晓她……”舒晓岚喉头微微一紧,有些苦涩道,“我害怕她一时想不开走上我的路,往后还请郡主多多包涵。”
舒晓晚?阿音越发的迷糊了,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为何要我多多包涵,你做了什么?”
舒晓岚犹豫再三,终于说道:“她心里的爱慕的人是大殿下,你要小心。”
“……”阿音一双眸子吃惊的看着她,她喝了一点儿酒,此刻在夜里站了一会儿,不由得有些咳嗽,“咳咳……咳……此话当真。”
“并无虚言。”
“那……慕无尘呢。”
“父母之命,不过眼下……我也说不准了。”
阿音抬手掩着唇角,往事一幕幕的过去,舒晓晚每次在云墨面前的神情,话语,一下子如此清晰,清晰到阿音不禁轻呼自己蠢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