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们家已没什么得用的人也不敢。再有,莫忘了郝家是李太后的母家。太上皇未必知道这家子与圣人是一伙的。”

“哎呀!对。”皇帝跟太后结盟本来就是自家根据种种线索推测出来的。他们若不瞒死太上皇,根本上不去。郝家一直在走后院联姻路线,是因为身为外戚、前朝的路他们不能走。而皇帝也不敢正大光明把贾琏喊去大明宫、下一封圣旨命他上锦州收了贾代善的兵马。那太上皇立马就能把他废了。

徽姨又道:“你恨他们手段阴毒没有底线。偏皇帝是老四,非嫡非长。若依着规矩来,哪能轮得到他坐那椅子?”

薛蟠长长吐了口气,望天道:“我若是路人甲,可以心平气和的表示理解。然而我如今是受害者家属,立场决定了我不能原谅。”

“那也罢了。”

薛蟠打量着她那身青色道袍,摇头道:“徽姨啊您还年轻呢。”徽姨撇了他一眼,朱婶忍俊不禁抬手敲了下他的脑门子。薛蟠叹气,“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为什么不信。”又叹,“徽姨觉得自己年岁大了,还和离过一任丈夫,纵然容貌美得天地失色也不是优势。元表妹更是。我让她扮男装是为了方便做事!成日家灰头土脸的,都快把自己弄成姑子了。费心弄来那么些晚开的石榴花,也不见她戴。”

小朱好笑道:“你特告诉她什么石榴是她的幸运花,她哪里肯舍得剪下来?日日小心翼翼跟宝贝似的护着。昨儿还来跟我姑妈请教怎么养花呢。”

“是么?”薛蟠放松了几分。“行吧。情绪有所寄托就好办了。但愿别留下太深的心理阴影。这年头也找不到心理医生。”不觉又叹。小朱嗤笑一声,扭过头去。

吴家那丫鬟结结实实吃了三日的药之后,扬州也将其身契送了来。薛家大管事亲领着此女前往衙门脱了奴籍。随后,二人回到薛家取行李,又上外帐房领了两吊钱。大管事笑眯眯亲送她从薛家西角门出去,挥手告别。

丫鬟才刚拐过两条街,便有人迎面而来。来人一身农夫打扮,戴着大草帽,冲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跟着他走了。二人说了会子话后,走到向路口雇了辆马车。马车一路吱吱呀呀驶到昆明池旁一座僻静的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农夫与丫鬟下了马车径直进去,分毫不知马车底下不知何时悄悄挂了个人。

当天晚上,小朱将薛蟠喊去了小西院。薛蟠进门一看,徽姨身边除了依然扮作道士的那老仆,还多了一名男子。

此人年约二十五六,身高七尺,四方脸、相貌平常。薛蟠仔细看了他半日。此人眉目鼻唇单看皆不错,若描绘在纸上也算相貌堂堂;偏合拢到一处愣是平平无奇,走过路过不会多看一眼那种,便知道他不是常人。乃上前合十行礼:“敢问这位大哥尊姓大名。”

徽姨道:“他本无姓,你叫他十六好了。”

啧啧,好神秘的代号。“十六先生。”薛蟠伸出右手,“您好。”

十六稍怔了一瞬,伸手与他相握。“薛大爷好。”

原来今儿跟那丫鬟马车之人便是他,已探听到了些要紧事。

郝家四爷在金陵包下了一座小客栈,可巧是元春抵达那日入住的。吴家那丫鬟竟非下人,而是郝四爷的表妹!他们预备的剧本倒齐全。

十六听他们说话,知道京城昨日新来了信。郝家二太太业拜访过王子腾夫人,说两个月前郝四醉酒后铸下大错。偏他当日醉得实在厉害,醒来时也不知是真是幻。等了几天见没什么事,便以为做了个春梦。过了些日子,下人洗衣裳时发现了一个外头的荷包。他想起自家仿佛强夺了那姑娘的荷包,才确认事儿是真的。因当时迷糊间不知那小姐是谁,又查了许久才知道八成是荣国府的大姑娘。郝四悔恨交加,立誓必会负起责任。求郭氏做个中间人拉合这桩婚事。

郭氏吓了一跳,赶忙跟王子腾商议。郝家做下太多狗屁倒灶之事,故王子腾将信将疑。乃让郭氏回信说也许弄错了。今甥女儿不在京城,须得去南边问问她。王子腾的人走的是快马官道,这两日想必该到了。

不论贾大姑娘是否怀上,事儿她总没法子否认。二人快则今年、慢则明年必成亲。

等丫鬟替贾琏诞下子嗣之后,郝四再假意认出了丫鬟手臂上的胎记,说她是自家早年被拐子拐走的表妹。届时丫鬟身份一变,便能当上二房了。

不曾想那金陵和尚如此紧的手。丫鬟既已卖给薛蟠,不论如何贾琏是不会再要的。偏他们这趟只预备了两个表妹,另一个果不其然正是卖身葬父那位。贾琏分明看到了其容貌,竟打马扬长而去!想来那位并不合贾琏口味。如此一来,两位表妹皆难以近贾琏的身。表兄妹三人愁眉以对,商议了许久都没商议出好法子来。

薛蟠听罢冷笑三声:“这样的人家能放过么?不但自家孩子拿来使,连亲戚家的孩子也拿来使。让表小姐扮作丫鬟陪客人睡觉!我不佩服他们做的出来,只佩服他们想的出来。若放他们进了我们的门,天知道家里会变成什么模样。”

朱婶方才一直没言语,忽然说:“倘若他们将此事告诉了贾政……郝四模样俊秀,才学过人,性情也温和。总有一日太上皇西去,其仕途必通顺。他若肯负责,于贾大姑娘而言也算一门不错的亲事。贾政和史太君九成会答应的。”

“想都不要想。大不了就在金陵呆着不回去。”薛蟠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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