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薛蟠警钟长鸣,遂拜托张子非扮作丫鬟跟着元春。

果然,路上便出事了。荣国府的马车好端端慢悠悠走着,对面一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亦牵着匹黑马好端端慢悠悠走着。忽听不远处孩童放鞭炮啪啪作响,黑马受惊、霎时脱缰而动,直奔凤姐与元春所乘的马车。

薛蟠骑在马上嘴角微抽。你们这是看不起贫僧个人,还是看不起我们少林寺?乃大喝一声“都给贫僧闪开!”他跳到路中脚尖一点,迎着黑马三四步奔过去,随手便牢牢握住了马缰绳。还没来得及得意,不知哪里又蹿出一匹黄马,依然奔向凤元二人的马车。法静直从自己的马背上跳上那黄马,抬手一拉,马儿登时打着响鼻止住蹄子。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竟又蹦出一匹白马,瞄准马车就撞。法静不慌不忙甩出手中套索,稳稳套住白马的脖项,硬生生将其马头从离车不足一丈处拽了回去。电光火石间三匹惊马被制服,世界恢复和平。

贾琏率先鼓掌,满大街的人齐声叫好。贾琏笑道:“兄弟,多谢你。”

薛蟠忙高声诵佛,法静亦诵佛。薛蟠大声道:“贫僧~~等~~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行至景田候府门前,薛蟠寻了个空告诉张子非:“看见长得好看的年轻男人靠近元妹妹,一律往死里打,不用管他什么身份。”

张子非笑道:“我知道了。人家侯府做事没那么直愣。”

其实张子非扮作丫鬟并不合适。模样太标致了,极惹人留意。好在今儿她们几个本是跟着贾母出来的,只不乱跑便好。郝氏一身盛装,与正经裘二太太一般无二。整个景田候府仿佛都忘记了还有郡主这么一号人。

一时元春欲小解,裘家派了个小丫头领着她去。一路上弯弯绕绕七拐八拐,元春头都晕了才找到茅房。待她出来,张子非含笑道:“亏的来的是我。若慧安来保不齐也会迷路。”她遂领着元春便走,走的不是来时路、却又快捷又是正路。二人回到席间,郝氏看着元春愕然。

过了会子,散席吃茶。有个婆子冒冒失失抱着茶壶过来,走过元春身边一失手,茶壶眼看要往元春身上合。张子非眼疾手快,将茶壶紧紧抱住,笑嘻嘻还给婆子。婆子忙不迭的跑了。元春回想经过,也少不得猜郝家今儿究竟会给自己挖多少坑。加上先前的两个和尚和三匹马,回头瞥一眼张子非,不觉好笑。

而后裘家两个姑娘邀席间七八位小姐同去后花园子看梅花,元春少不得也在其中。忽闻一阵笛声传来,悠扬如诉。

一位穿绿衣裳的小姐含笑道:“听说贾家姐姐最擅抚琴了,可是真的?”

元春愈发好笑。方才在来的马车里,张子非已说过他们也许会从大姑娘之喜好上打主意了。乃道:“我不过略知琴谱罢了。”

张子非在旁清晰嘀咕:“谁说我们大姑娘擅琴,就因为抱琴那小蹄子么?”

方才那小姐忙说:“好个丫头,你们大姑娘擅什么?”

张子非道:“我们大姑娘喜好各色乐器,不止是个琴。这几日刚刚开始学西洋梵婀玲琴,偏她并不会拉,拉得那个难听……”

元春假意喝到:“闭嘴!”

“是。”

众人大笑。元春咬牙瞪了张子非一眼:她就从没听说过什么梵婀玲琴!

裘小姐笑道:“既是初学,少不得费力气些。”

那绿衣小姐笑向张子非道:“好丫头,别怕她。我问你,你们姑娘最爱什么曲子?”

张子非张口就说:“舒曼先生所作的梦幻曲。”说得极顺溜,元春都要以为是真的了。绿衣小姐一愣。

众人皆不曾听说过舒曼此人,亦不曾听说过梦幻曲,纷纷向元春打听、烦劳她奏上一曲。元春忙说:“我压根不会弹这个。”竟没人相信。

张子非道:“各位姑娘别难为我们姑娘了。那曲子得用梵婀玲才能演奏呢。”她笑使了个眼色。众人都以为元春初学,遂作罢。绿衣小姐面色露出几分焦急。

看了会子花,绿衣小姐提议作诗。姑娘们有的作了、有的没作,元春便没做。有个媳妇子过来问裘小姐姑娘们何时回内院去,裘二老爷想领几位爷们来看花。众人赶忙走了。

回到老太太、太太们跟前坐了一阵子,有个大嗓门的媳妇笑说,二老爷与各家爷们围着梅花作诗呢。

眼看那绿衣小姐要说话,张子非抢先拉拉元春的袖子:“姑娘,不明师父定有好诗出来!”

元春也大略猜到了这一轮的套路,眼角瞥见绿衣小姐再次欲张口,又抢先笑问裘小姐道:“裘姐姐,不知可便宜打发人去抄我那个和尚表兄所作来瞧瞧?”

裘小姐道:“你和尚表兄擅诗么?”

元春点头道:“自古僧侣出诗翁。也不知是不是出家人的缘故,我这表兄诗词的本事高出旁人许多。”

她都这么说了,裘小姐岂能不依?遂兴致勃勃命丫鬟去梅林找二老爷,独索金陵不明师父的诗作。

不多时丫鬟回来,笑道:“不明师父没写诗,作了首词。”原来那位和尚抄了首纳兰性德的咏梅名作眼儿媚。

此词一出,硬生生盖过一众老爷少爷,含郝家四爷。绿衣小姐看罢彻底消停了。席间倒有姑娘提议可要抄旁人的来瞧,元春忙说:“不可。咱们终究是闺阁中人。”

裘小姐亦点头道:“不错。不明师父本出了家的,也还罢了。旁的爷们之笔墨不便拿来。”遂作罢。

又说笑了会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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