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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覃霄不在家人微信群里发了一条留言:给我几天时间,几天之后我会回来,给大家一个不再摇摆的答案,覃家人可能就要报警了。
“不再摇摆的答案”是什么?几天之后回来给一个“不再摇摆的答案”,说明现在覃霄正在摇摆不定。
为什么“摇摆”?为谁“摇摆”?这个答案应该就是覃霄逃婚的理由了。
覃家人各揣心事,但都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等待覃霄归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覃霄那里,翘首以盼着覃霄的归来,所以大部分人都忽略了那位同样失踪的,和覃霄同时失踪的覃浪。
等待是难熬的,惴惴不安的,如坐针毡的,但除了继续等待,没有别的法子。
覃山海和李梦瑶作为覃霄的亲生父母,尤其比别人更焦灼些。他们期待覃霄的归来,覃霄的归来会带回答案,但又害怕覃霄的归来,不知道覃霄会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能够让一个新娘临阵脱逃,那答案想必很骇人。
在等待的日子里,李梦瑶时不时就要摸摸覃山海的胸口,那里有一颗心脏正在跳动。那是脆弱的心脏,因为它来自别人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厌倦覃山海这具新的身体,二十多年时光,李梦瑶是在不安、害怕里度过的,虽然大多时候她都笑靥如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熬得比这颗心脏还要脆弱。
这又是顽强的心脏,一晃二十年,它顽强跳动在覃山海的胸腔里,所有人的担心都没有出现,它顽强地跳动着。
不知道它还能不能更顽强些,帮助覃山海顽强地面对覃霄的归来,面对覃霄可能带回来的惊骇的答案。
覃小津白荷夫妇俩的担忧一点儿不比覃山海李梦瑶少,毕竟他们要担心的是两个人。
覃小津原本是不知情的,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白荷的异样。
做了半辈子夫妻,早就心意相通如一个人了。
但是即便已经心知肚明,覃小津也没有捅破,许多事一旦捅破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所以他们和覃山海、李梦瑶一起等待,等待覃霄带着答案回归——
他们希望覃霄的答案能够让这一场闹剧终究变成虚惊一场,但这只是他们的希望而已,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他们谁也没有把握,那个明确的答案只能由当事人来给。
整个覃家,看起来只有覃湖教授一人是心理负担最轻的,她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区别,悠闲又迟钝。她渐渐活成了桑教授的副本。原来女儿真的会和母亲很像,怪不得曾有人开玩笑说娶妻要先看丈母娘是什么样的人,因为女儿通常最后都会成为她母亲那样的人。
这个玩笑话是那个操着abc腔的老威廉说的。
那时候,威廉还不是老威廉,还是一个年轻的威廉,他虽然一口外国腔,内心却有着中国人的传统,正是这份传统,令他与覃湖成了同一个世界的人,相识相知相恋,也正是这一份传统让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因为传统的思想让他们都要优先服从于家族利益,于是他回到西方继承了家族产业,她陪在父亲身边,协助父亲将千难万难的古筝事业发扬光大,“云筝归云”“云筝复兴”在当时可是两代人的心血,没有她助覃川老先生一臂之力,就没有云筝在古筝流派的一席之地。甚至云筝这个流派早就败落,那些云筝的曲子也早就失传……
正是因为身体里那一份传统思想在作祟,他们终究没有那么大的魄力放弃自我和家族投奔另一方,他不能放下他的家族企业,她不能放下她的世家使命,他们终于在滚滚红尘守护了应该守护的道义、责任、却失去了彼此……
覃湖一个人躺在花园阳台的摇椅上,不知道是花园里阳光普照下的风景太过明亮刺激了眼睛,还是风将沙子吹进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这几日都湿漉漉的。
保姆小翼走来告诉她:“姑奶奶,有客人来拜访您。”
覃湖忙用手擦了擦眼睛,嘟哝着:“这外头风大,让我眼睛都出汗了。”
风大和出汗什么关系?小翼心里嘀咕,不过她不会戳穿覃湖的,覃霄不见了,小翼心里也很难过,何况还是亲姑姑的覃湖?
覃湖刚起身就看见了梁生,神色一僵。
小翼说道:“梁老先生说他还是直接来找您,不要您去找他了……”
覃湖的表情挺骇人的,小翼有些害怕,忍不住小翼解释。
覃湖挥挥手让小翼出去,小翼赶忙道:“我,我去给梁老先生沏茶去。”
小翼离开了阳台,阳台还是显得很拥挤,也不知道是咋拥挤的,总之很拥挤,拥挤得覃湖都觉得热了。
“我可以坐下吗?”梁生开口。
覃湖这点风度还是有的,她说了句“坐吧”,自己先行去椅子上坐了。梁生也走过去,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下。隔着一张圆形玻璃茶几,梁生看着覃湖,心里有很多唏嘘。岁月不饶人,几十年时光一晃而逝,曾经的年轻姑娘已经变成了白发老妇人。不知道此时覃湖眼中的他是不是也是这般形象。
时光能改变容颜,但也能沉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