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津起身披了件睡袍,嘴里叫着“常苏”的名字走出房间。
外间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和他相仿的年纪,艳丽的衣裙厅里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花园。
“你怎么来了?”覃小津淡淡问道。
“常苏那孩子一直守着你,守到睡着了,我让他去房间睡觉了。”
向清说着,起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常苏睡前给你做了一份咖喱饭,我让他自己吃掉了,保温的哪有现做的口感好?你上次在法国演出的时候,我刚好遇到一个米其林餐厅的大厨,学了一道麦西尼鸡,食材我都带来了,现学现卖,刚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不饿。”
覃小津淡淡的声音响起,向清脚步一顿。
她回头看见覃小津已经坐到沙发上,信手翻起了一本杂志。
那杂志是她刚刚翻过的,上面还留着她的气息,而现在他手指经过之处,是不是刚好触摸到了那些气息?
向清心头突然划过一丝悲哀的感觉:在他面前,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卑微了?
“小津,你在怪我?”向清情不自禁开了口。
覃小津抬起头看她,目光清澈,面上的神情纯净得如雪域飘来的风。
“怪你什么?”他淡淡问道。
“我向你隐瞒了大先生和覃教授打来电话的事,我如果知道老先生病得这样严重了,我一定不会……你知道他们之前也用老先生生病的谎言想要哄骗你回覃家。”
向清解释时不由自主带了一丝委屈。
“我们之间不需要解释。”覃小津说着又低头去看杂志。
向清一时不知道该喜该悲,他们之间不需要解释是因为他们之间有默契吗?
“小津,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覃小津又抬头看了向清一眼,唇角的笑容微不可见,却又明明白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海外这十年,又相依为命,你见过我对你生气吗?”
向清的心没有因为这样的话安定下来,反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个人从来不生另外一个人的气,除非在这个人心目中,那个人一点分量都没有。
向清思绪飘道:“我已经决定在国内安定下来。”
“哦。”向清回神,振作了笑容,“你放心,海外那么艰难的日子,我都帮你打开了影响力,更何况国内本来就是滋养民乐的故土,你又是古筝世家出身,云筝的第三代传人……”
“向清,你又忘了,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云筝的振兴和发展我没有出过力,都是我爷爷、我姑姑,还有……是他们三个的功劳,我怎么能去摘现成的果实?”
覃小津的叙述如和煦的春风,不疾不徐。
“小津,你就是太高傲了,你难道不姓覃,不是覃家的一份子?你和他们是一体的……”
“我是姓覃,是筝界巨星覃川的孙子,那我就理所当然可以戴上‘云筝第三代传人’这个荣冠吗?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筝迷们的拥戴,享受祖辈为我安排的筝坛一席之地?向清,这不公平。”
覃小津那张冰雕玉琢的面孔上又出现了执拗的神色。
向清扶额,“小津,每个人在出生就注定了不公平,这不是你要去背负的罪恶感,小津,其实我都知道,你和大先生之间的矛盾是因为……”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
覃小津起身进了房间……
十分钟后,覃小津再次出现在外间客厅,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服。
白色的风衣令他显得越发修长,面上冷若冰霜的神色与那身上的一袭白莫名搭配。
哪怕这个男人从小看到大,向清依然在此刻被他的好看惊到,她晃了晃神才记起问他:“小津,你要出门?”
“我要着向门口走去。
“去医院?你是人不舒服吗?小津,我陪你一起去。”向清急忙去拿挂在墙角衣架上的大衣。
“不用。”覃小津丢给向清两个字,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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