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少年表情微愣,“确定情况属实?”
“自然是真的。”
另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猛地灌下了一壶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郁闷。
“我让许堂去风行客栈捣乱,打算让风行客栈也搅和进来,没想到客栈里头像是有高人坐镇似的,三两下就把我埋进去的钉子给揪出来了,连许堂都被掌柜赶出来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该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吧?”玄衣少年眉头微皱,“按道理说,闹得这么大,戚诉那帮人应当早就被抓出来了呀?”
“不是这个问题。”青衣少年的表情突然间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许堂说他在二楼看见了瀚海院的那位,疑似里间还有一个人,但他没看到脸。”
玄衣少年表情蓦地奇怪起来:“不是说内院除了那四位以外,不掺和这件事吗?”
“谁知道呢?”青衣少年掰扯了下手指,“萧首席说过外院如果有谁能把事情办好,到时候万峰盟甄选人员的时候就能给个特权,搞不好就能直接进内院......那四位的院里不是人选都没满吗?”
玄衣少年摇了摇头:“这种事你先别想。我们的目的是给戚诉那群人造成麻烦,能够得到内院的人帮忙自然最好,但也仅限于此......说实在,我并不很相信萧栖泽那个人。”
“为什么?”青衣少年疑惑道,“他开出的条件不好吗?”
玄衣少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拿着折扇轻轻地敲在窗扉上。
“......算了,总而言之,你想办法找人继续探舱坏男槭担我们其实没必要跟着萧栖泽的步伐走。”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青衣少年闪烁的目光。
......
水榭长廊的尽头,身形颀长的青年正斜靠在朱红的圆柱上,藏在面具后的眼神正凝望着对岸的景象。
适时已经渐渐入了秋,空气中犹有些许夏日的燥热。午后的阳光照射在湖面上,微风轻拂,便泛起粼粼波光。偶然间有几只雪白的水鸟掠过湖面,猛地扎入水中捕食,再度破水而出、张开羽翼之时总能抖落下无数晶莹的水珠。
湖泊边有成片的芦苇荡,日渐发黄的芦苇杆子顶端已经吐露了一小片雪白,水鸟擦着湖面扎进去时,就会惊散片片飞絮。
端是“白鸟一双临水立,见人惊起入芦花”。
修刹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这句诗,哪怕他并没有故意去吓那些水鸟。
“第一杀手竟然也有发呆的时候,可真少见。”
温润秀丽的白衣青年手持着一把有着黑底的油纸伞,上头用白色的染料绘出了一副山水图,极致深沉的黑与极致纯洁的白共同构成青年身上的色调,让人不禁想起出自名家的持伞美人图。
迟盛欢天生不喜烈日和灼阳,凡是出门总会撑着一把伞挡去热意。他的体温似乎也比寻常人要更低些,冰肌玉骨,触手宛如上好的凉玉。
迟盛欢的容貌很美,身上的侵略气息也不如其他男性来得重,平素里如果有人见了他,大概也只会感叹一句“陌上公子人如玉”吧。
“你怎么来了?”
修刹陆转头看向他,平静的声音甚至听不出波澜。
迟盛欢轻轻地笑了一声,声线依旧柔和且温润。
“湘湖的凌波水榭如此之美,我为何不能来?”
“......”
修刹陆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那抱着弯刀的动作,转头又望向了对岸。
迟盛欢:“缘何不得开心颜?”
“你很闲?”修刹陆冷冷道,“不去处理你万峰盟的事,成日里寻我滋事,可不是闲得发慌了?”
“此言差矣。”迟盛欢垂下眼帘,看上去颇为岁月静好,“我若不来寻你,你怎知扬川城内境况如何?”
“没有兴趣。”
身着黑衣的青年终于动了动,往凌波亭外走去,眼看着马上就要与迟盛欢擦肩而过。
“我是来告诉你洛扶殷的近况的。”
修刹陆的脚步微微一顿,眼神顿时锋利如刀。
“莫要这般瞧我。”迟盛欢笑了笑,“我可是很期待的呢。四年前那七窍玲珑心的少年一口一个‘迟公子’,可真是让我分外心水。我参透了那样长时间的道理,还不如一个少年来得通透。我也许比你更期待他带来的变化......你知道的,心若磐石的人总比优柔寡断的人走得更远。”
“他不是个没有心的人,只是天生性格比旁人冷淡些。”修刹陆下意识反驳道。
“或许吧。”
迟盛欢一副“你怎样说都对的样子”,“你权当我方才的话是耳旁风好了。我想说的是,洛扶殷如今已有了动作,风行客栈传来消息,说是今夜酉时琴公子举行了一场诗会,不知你是否有时间随我一同去瞧瞧?”
“他想要做什么?”
修刹陆抿紧了唇,眼神凝重。
“谁知道呢?”
迟盛欢的表情却很轻松,明显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虽然我也不赞同成为众矢之的,但他明显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很好奇他到底察觉到了什么。再者说,萧栖泽亲自操刀的局面,竟然还有人敢去反抗,可谓是勇士了。”
“你没参与?”
迟盛欢无奈地摊手:“萧栖泽那样的家伙,我怎么敢插手?若是洛长苏还好说话些,萧栖泽还是算了。”
修刹陆沉吟不语。
半晌过后,他才道:“那便去瞧瞧罢。”
*
风行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