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攻与另外三人在监武所二楼稍加商议,便也散了。

当陈攻离开监武所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在监武所外,有一辆乌黑油亮的马车等着陈攻。

马车宽敞豪华,马夫是个年纪不小,身材佝偻的聋子。

他高高坐在马车上,见到陈攻便是躬身行礼,接着便轻轻挥动皮鞭,让两匹高头骏马都兴奋起来。

这一切,自然也都是从黎堂月那里得来。

不得不说黎堂月是勤王最信任的内臣。

就连马夫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

他最珍贵之处不是马术高超,而是天生聋哑。

只能靠手语告知要去的地方。

这样的马夫既不会听去马车中人的谈话,更不会把消息传递给外人。

如黎堂月这样的人,自然是藏了不少有关勤王的秘密。

只有这样的马夫才能让他信任。

马车夫驾着马车几个拐弯,便回到那座豪华奢靡的大宅。

但陈攻进宅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院子。

陈攻本来就不用仆人服侍,此刻便是快步消失在仆人的眼中。

而他的目标正是殊华所住的屋子。

虽然殊华此女深不可测,但陈攻从她的呼吸声与步态中判断,这女子不会武功。

所以陈攻在自家宅中窥探一个女子,也无需太过担心。

跟着殊华同来的古君羡,早就被细心的婢女服侍着沐浴包扎。

古君羡虽然是从京城贵族中长大的子弟。

却也要为陈攻的豪宅而惊叹。

待他洗过热水澡,并把伤口都包扎起来之后。

便因为紧绷了多日,忽然放松下来,不久就沉沉睡去。

到了陈攻的大宅之后,自然因为男女大防,而将古君羡与殊华安排在相邻的两个院子里。

如今殊华所住的一个院子虽然清幽,却也别致精雅,完全不会辱没了她东瀛国公主的身份。

而如今院子里一灯如豆,公主殊华仍旧未睡,正伏案书写什么。

陈攻悄悄潜入,躲在梁上察看了一会。

就见这位公主始终在专心书写,一杆毛笔在她细嫩的手中不住晃动。

只是因为公主的身影正好挡住桌面,所以陈攻反而看不到她在书写什么。

观察了一阵,始终不见公主殊华做别的事情。

陈攻忽然轻轻一跃,落在地上。

“公主这么晚了,还在奋笔疾书么?”

殊华忽然听到背后的男子声音,她微微吃了一惊。

手中的毛笔杆子抖了一抖。

但她很快恢复了端庄娴静的面孔,反而是转身而起,笑盈盈地看着陈攻道:“原来是陈大人。”

只是她虽然看着端庄,却是快步向陈攻靠近。

她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在几乎贴着陈攻的地方停了下来,仰头微笑看着陈攻。

此女面容在夜色烛火的勾画下,显得更加娇美慵懒。

特别是洗漱过后,她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花香,有意无意地要钻入人的心脾。

以殊华的姿色,任何男子此刻都要意乱情迷。

只有陈攻注意到她看似天然的行为,却始终将她桌上的纸张挡住。

陈攻忽然将殊华一推,从自己面前推开。

殊华身体一个踉跄,便不由自主地退到一边。

她简直不可思议,这一生还会遇到被男人推开的事情。

而接下来殊华的神色更是一瞬发白。

因为她看到陈攻已经快步走向灯下那张硕大的羊皮纸,正拿起来细看。

当陈攻看清了纸上的东西之后,双眼忽然一眯。

他转头严厉地瞪着殊华,问道:“原来你是东瀛国来的细作!”

原来这羊皮纸上画的,正是江东城内的地图。

城门、哨岗、衙门、商铺、水源竟然都一一画在纸上。

虽然这些并不是秘密,只要在江东城内逛上一整天,便可以全都知晓。

但是普通人绝不会将这些画成地图。

更是画在不易破损,沾水也不会染开的羊皮纸上。

谁看到这一幕,都会怀疑殊华是个东瀛国来的细作。

要知道如今江东州百姓最怕的不是流寇,而是沿海的倭寇。

这些倭寇每年都会上岸来打劫渔民。

砍杀劫掠之后,又坐船立刻逃跑。

就算过去厢军还未全军覆没的时候,也对这些倭寇束手无策。

如今厢军已都作古。

再让倭寇得到江东城的地图,那必会让此地生灵涂炭!

面对陈攻的质疑,殊华非但没有慌张,反而是微微一笑。

她本来就生得秀美,这一笑之下就更看着纯真动人,绝不像是一个会骗人的女子。

这时候殊华对陈攻道:“陈大人见我画江东城的地图,便疑心我是细作,那也是难怪。

但我发誓绝无此心。只因为小女子初次来到大梁土地,见到江东城如此繁华心生仰慕。

小女子便忍不住想将此地画下来。这才引来陈大人的疑心。”

殊华说着这话,面上毫无慌张之色。

虽然她说的理由极为牵强,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陈攻面色平静看着这位公主,双眼中越来越寒。

显然他已经决定对这位说谎的东瀛国公主动手。

或许是感觉到了陈攻的杀意。

这公主殊华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是更进一步,贴到了陈攻面前。

她一双莹莹发亮的眼睛看着陈攻,似乎有一点泪水落在双眸中道:“我绝不会是东瀛国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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