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潜!”
吕潜是吕大器的儿子,是少数在江南陷落后主动投靠大夏国的人才,此人如同大明大多数士子,诗画双绝,用文采斐然来形容那是一点也不为过,何况他曾经在自己父亲的幕府中办过粮差,吕大器担任衙门设在九江的五省总督时,周围是左良玉、江北四镇、方国安这些家伙,想要给自己的标营弄一些钱粮谈何容易?
就算打着左良玉、方国安的旗号采办也不容易,但吕潜办到了,说明此子除了书画外,对于俗务还是有一套的,故此,当此人愿意加入时,大夏国还是很欢迎的。
听到陛下叫自己的名字,吕潜却并没有显得十分紧张慌乱的样子。
“陛下,微臣是管辖城隍庙事务的,不过,在前明时,这城隍庙就已经不是一个完全的用来祷告的庙宇了,是一个捞钱的地方,这在南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时的太常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跟南京礼部商议过后,每五年更换一次主持,适当收一些钱财,陛下,当时南京各部官员薪饷就没有及时足额发放的,故此……”
“还有,在前面,您刚才说的冰敬、炭敬、仪程确实存在,那也是因为前朝财政困难,不得已变相为之”
“呵呵,你倒是前明的贴心人,朕问你,金陵公司每年给你多少银两,你都是怎么花的?”
“陛下”,吕潜大大咧咧地说道,“当时大夏接手南京之后,对于像城隍庙这样的地方并没有一定之规,故此,微臣只好循着旧例处置,此其一,得到银两后,微臣并没有独吞,而是全部分给了属众,微臣只是稍微拿了一些”
“好”,尼堪似乎并没有被他气到,继续心平气和地说道:“你是正四品官员,月俸一百五十元,但你的家里不仅养了一个小戏班子,还先后收留了一大批前明士子,前前后后至少有几十人,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里在贵府过活,但你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支之意”
“陛下,我的父亲是前都察院右都御史,还是江南五省总督,多少有一些权限,受到的孝敬也不少,比如田产、宅子、商铺等,承蒙陛下恩典,这些东西除了田产其它的并没有夺去,故此,微臣家里还是颇为宽裕的”
“吕潜!”
王文慧突然说话了。
“你挥霍无度也就罢了,但你将自己受到的孝敬到处宣扬,弄得整个大夏官场都跟你一样似的,你到底是何居心?!”
吕潜反问道:“我都是循着旧例,在军政学校时,老师也没有说过不能收受孝敬啊”
尼堪终于明白了,此人明面上是主动加入大夏国的,实际上是来捣乱的,种种做法故意做的与前明一样,就是要向天下宣称,“大夏与大明相比,都差不多,换汤不换药罢了”
“咳咳”,孙临突然说道,“陛下,微臣不才,被授予布政使的高位,属下发生了这么多事却没有及时制止,不过,每年微臣也受到包括金陵公司在内的银票不少,不过都向政务院、都察院禀告过,并知会了按察使司衙门,至于这以后的事情,微臣却是不知晓”
尼堪看向天空。
子夜已过的夜空突然明亮起来,月亮又大又圆,但月色里似乎隐藏着一抹红晕,让尼堪不禁想起了“血月”的传说。
他没有理会还在跪着的众人,如果不是查到了江南可能存在的贪腐大案,他恐怕不会再次出动,将自己的大本营搬到这里来了。
作为一个从小在林中长大的人,北京的气候他终究还是喜欢有些,什么江南水乡,还不在他的眼里。
他再次拿起了望远镜。
城隍庙已经黯淡下来了,不过那里面依旧一丝亮光在闪烁着。
仔细看了一会儿,他读懂了那亮光的意思。
他看向周亮工,这位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只有你,周亮工,受到银票后全数退了回去,你是唯一一个,与孙临、吕潜、成德相比,你在前朝浸染最深,反而做的最好,很好,很好”
“陛下”,周亮工也说话了,“我是成德成大人的妹夫,身为布政使衙门左参政,知道成德家里养了一个小戏班子后,不仅没有阻止,得知他养家有些捉襟见肘后,反而撺掇夫人,也就是成德妹妹每年将信奉的大部分掏出来供成德使用,臣,也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