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远远地看着,温摩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姜知津若是没有生那场大病,是不是也会有这般怡人的风度?
那个幼时便名动天下的姜知津,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现在该是怎样一个人物啊。
风旭对着空旷废墟出神,风过无声。
五年时间过去,当初的愤怒和悲伤已经变成一种深沉的仇恨。自小疼爱自己的长姐葬身在一场大火中,骸骨甚至分不出完整的人形……他拿剑指向闻讯赶来的姜知泽,嘶吼着让姜知泽还他的姐姐。
也是当初年轻,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质问。
“殿下可知道当年那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么?”
声音突兀地在身后想起,风旭转身,看到一条人影从夜色中走出来。明明是穿着平京常见的大袖与及胸裙,姿势却分外洒脱,“公子出行,至少有二十人的羽林卫队保护,再加上内侍与宫女,差不多有四五十人随行,什么火烧得这么快,四五十人一点用处都派不上,眼睁睁让良和公主葬身其中?”
风旭沉默一下:“逝者已矣,这是我的伤心事,少夫人别说了。”
良和公主死后,姜知泽伤心不已,为公主服孝三年,三年后始与柳丞相结亲,这一做派深孚人心,人们都道他重情重义,上一世的温摩也不例外。
这一世的温摩可不会这样傻了。
原本良和公主离世,皇家还有一位文和公主,与良和公主仅相差一岁,正是嫁入姜家的好人选,但就在良和公主死后不到五天,文和公主便告病逝,其母张妃悲痛过度而亡,皇家一时失去两位公主,可谓是损失惨重。
但对于姜知泽来说,却是大获全胜,适龄的公主在几日之内前后脚离世,最小的宜和公主才只得八九岁,他可以从从容容地为扮一扮痴情丈夫,然后再为自己挑选一位带来助力的新妻子。
听话听音,但凡稍微解一点人意,听到风旭这么说,就该明白风旭并不想聊这个话晚上再,早该知趣地说起旁的事情,但是温摩偏偏像是听不出来,她道:“良和公主的死另有隐情吧?我猜同文和公主有关,但不大确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定和姜知泽脱不了干系。”
“少夫人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风旭冷下脸,“少夫人请慎言,夜深了,你我男女有别,共处不便,我先告辞。”
他说走就走,温摩一抬手,挡住他。
“良和公主在重重保护之下,怎么可能死于一场大火?你就不想弄清楚她真正的死因,不想找到真正的凶手,替她报仇?还是说你点上几炷香拜上一拜,就已经心安理得,什么也不想做?”
即使是努力克制,温摩的声音还是微微发抖,那段记忆如同一场深不见底的噩梦,平日里被她压制在脑海最深处,此时却被唤醒,它张牙舞爪地爬了出来。
“你知道人死后是什么滋味么?死不瞑目的人阴魂不会消散,她就在这片废墟中,什么都听得见,却什么都做不了!”
风旭的脸色大变,再也保持不住文雅风度,望向那片废墟,眼中全是刺痛。
温摩深深呼吸,勉强平息一下自己翻腾的情绪,低声道:“要祭拜,你不去她的墓前,却来这里,说明你并没有放下她的死吧?我听说你们姐弟感情极好,你真的不想为她报仇雪恨?”
“你怎么知道跟姜知泽有关?”风旭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姜知泽是个畜生,杀妻对他来说驾轻就熟。”
“你到底知道多少?手上可有证据?”
“我没有证据。”温摩道,“我就是知道。”
风旭愣住了。
这句话他太熟了。
无数次,姜知津为他分析时事,便是笑眯眯一句——“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知道。并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上哪里找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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