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煮了约莫有二十分钟,渐渐的那些清水变得浑浊起来,好像从壶身上煮下了什么染料似的。
林夕随即又换了一遍水继续煮,如此反复三次这才将锅里的水倒掉,而此时那紫砂壶也露出了原本的模样,竟是暗黄色的段泥。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把清代早期的紫砂壶,看形制便可知道,这壶嘴肥硕,明显便是那时候的制作工艺。”
林夕用钩子将紫砂壶取出,放在桌子上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为何这家人会在壶身上涂了一层生漆,氧化后才呈现了黑色,反倒容易让人看走了眼。”
“这……这是老的?”
那王宝善张大嘴看向卫炳成,目光中满是责怪,显然是相信了林夕的话。
而黄司文更是瞪大了眼睛,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不应该是这小子被打眼吗,怎么又成了自己被打脸,这剧本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啊!其实这壶在煮完倒干净脏水后卫炳成便已经明白自己走眼了。
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林夕居然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捡着漏,而且还是自己放过去的大漏。
他虽然不清楚林夕的水平,但因为对方年龄,下意识的就小瞧了。
而且这壶因为生漆涂抹的时间太早,所以分辨很困难,不是相当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来。
紫砂壶形制的变化他不是不清楚,确切来说关于紫砂壶制作工艺的变化他甚至能在这里排到前十。
但正如林夕刚才所说的那样,正因为表面涂抹的那一层均匀的生漆,这才让他走了眼。
他现在已经后悔到肠子根了,他后悔为什么没打开壶盖看看里面,更后悔为什么没上手就轻易的下了断言。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面对自家老板的质问,卫炳成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当然是老的,生漆煮下来后包浆便很明显,而且这形制明显是清早风格……”林夕说着顿了顿,带着疑惑的对卫炳成问道,“说起来,你这么大的一个掌眼师傅,难道连这点小东西都没看出来吗?”
跟着,林夕又看相黄司文。
“你不是自诩很强,为什么也没能看出来呢?”
林夕讥笑的看着他。
这两人气的脸色阵红阵白,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卫炳成倒还好些,那黄司文真是起的急火攻心,再冲撞几下怕是直接就得晕在这了。
“看着有点意思,但还是得上手才知道。”
卫炳成一张脸却是拉长,可现在他也只能这么来说,但同样也把壶身拿到了手里。
林夕心里冷笑,这件东西是真是假他很清楚,虽然起先也被那层生漆唬了一下,但看去的第二眼却让他瞧出来不对,自然也就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王宝善听到自己的掌眼师傅这么说,一颗心马上就落了一半,见卫炳成拿起壶身,他也赶紧拿起壶盖。
本来只以为是个普通的清早紫砂壶,可在看到盖内款后手上却是一哆嗦,差点没拿得住。
“这是陈鸣远的壶?”
王宝善的眼力不好,但他知道的却不少,急声问道,“老卫,这是真的吗?”
陈鸣远字鸣远,号鹤峰,又号石霞山人、壶隐,清康熙年间紫砂著名艺人,是几百年来壶艺和精品成就很高的名手。
他的作品可以说贯穿了大半个紫砂史,甚至式许多他创造的壶式更成为砂壶工艺上的历史性造型,为后来的制壶家们广泛沿用。
而他所创作的紫砂壶更在历年的拍卖中大放异彩,最高成交价甚至能达到数千万的高价。
“这壶是很典型的制式,包浆厚重符合年代时间。”
林夕在旁边有意的说着,“底款和盖款都很标准,甚至印章留下的防伪标记也是对的,这件东西百分百的没错。”
“呵呵……”卫炳成看了半响,只能干笑一声放下壶身,脸色又一次的开始泛红,同时看了一眼王宝善。
见到卫炳成的眼色,王宝善知道这件东西林夕没有说谎,而他心里也早就悔的翻江倒海,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东西还凑合吧,太过于简单,甚至微糙,我觉得不像是陈鸣远本人做的,倒像是民国后仿的。”
卫炳成显然是气不过,居然开口说道,“但也不错,仿的很到位,小洪你现在也是急用钱,不如卖给我们如何?”
“就是,肯定是后仿的!”
黄司文更是为自己的丢脸找补,“凭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小子,怎么可能收到名家真品!”
“对对,虽然是后仿但也是老货,干脆我收了,也帮你解一下燃眉之急不是?”
王宝善也赶紧说道,只不过他是想趁机收回来,赶紧在旁边打边鼓。
“后仿吗?”
林夕却是不急,淡淡一笑站了起来,更伸手将壶身和壶盖拿了回来,跟着又用中年男子留下的报纸重新仔细包好,同时说道,“既然是后仿,那我还是回家泡茶吧,就不丢人现眼了。”
后仿虽然是老货,但价格却是差的很大,假设陈鸣远真品壶能卖到一千万,恐怕一件民国仿的老壶最多也就能卖上一万。
“呵呵……泡茶吗?”
卫炳成干笑两声,却没再说什么,他现在同样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把壶并非上品,略显粗糙,但终究年份到了,而且是名人所制,真品无疑。
如果运作一下送到拍卖会的话,纵使紫砂壶的行情不如其他那些大类,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