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篆从外间来到屋门口的时候, 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简铭俯下.身,手掌覆着季凝的额头。

而季凝呢,微仰着脸,眼神呆呆的。

玉篆是真不想承认, 她家姑娘其实是个“呆呆的”。

不承认不行啊!

瞧瞧, 她都快站到他们两个面前了, 她家姑娘还没觉察到有人靠近呢!

玉篆是这么想的, 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婆子, 已经唬得慌忙低下头去。

倒像是非礼勿视似的。

若是换做旁的时候,玉篆大概也是不愿讨这二位的嫌往上闯的, 她家姑娘被侯爷善待,居然还被侯爷这么体贴地摸脑门,这不是挺好的“增进夫妻感情”的事儿吗?

可现下情况不允许,玉篆只得上前道:“侯爷, 夫人, 这位是田庄上的曲大娘。”

季凝闻声,方恍然回神。

一想到刚才自己被简铭覆着额头痴痴傻傻的样子, 定然被玉篆和这位曲大娘看了去,季凝又脸红了。

今日, 她脸红的次数格外地多。

相比之下,简铭比她淡定多了。

简铭听到玉篆的声音, 也没慌里慌张地撤开手,而是歪着头又打量了一番季凝脸颊上浮上的红润, 心里想着“怎么又红了?”, 手掌则微微用力, 在季凝的额头上按了按。

隔了几息, 确认季凝当真没有发烧的时候, 简铭才撤开了手。

他转过脸,目光扫过玉篆和曲大娘。

那位曲大娘被简铭这么一瞧,登时绷紧了身体,瞬时有一种被审视探究的感觉。

她才想起来,自己竟忘记行礼了。

曲大娘给侯爷和夫人行礼,便低着头、垂着手不敢做声了。

简铭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提着的小包裹上,凝了凝,道:“好生侍奉夫人。”

说罢,便不逗留,大步朝门口走去。

离去之前,还将屋门在外面关紧了。

那种好闻的气息,就这么离自己而去,季凝莫名其妙地怅然若失。

简铭的言行,则更让她心头生疑——

他说“好生侍奉夫人”,是叮嘱玉篆,也是提醒曲大娘,这倒也罢了。

可他离去之前竟是随手将屋门关紧了……

季凝甚至肖想出来,简铭关紧屋门之后,就在屋门口徘徊,防着闲杂人等进来的样子。

这是她的田庄,田庄显然被萧寒打理得不错,哪个庄汉村妇会那么不长眼?

何况,门口还有简铭的护卫把守呢,一个个的都又高又壮面无表情,还带着刀剑兵刃,谁又敢触这个霉头呢?

若只是寻常伤了脚,只是脱了鞋袜,涂抹些药油,然后安心养着就是,断不至于这么关门闭户的……不对!说自己伤了脚,也是简铭说的!

所以,简铭这是……

季凝倏的长大了眼睛:他、他、他不会是察觉到,自己其实来月事了吧?

这可太羞人了!

“姑娘你怎么了?”玉篆见季凝的脸红得跟蒸熟的大螃蟹似的,不解地问。

“没、没什么!”季凝说话都不利落了。

玉篆更不得解,也顾不上去多做思索,遂道:“曲大娘给姑娘带了那物事来,姑娘快些换上吧!”

她从曲大娘的手里接过那个小包裹,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得先掩了窗。”

玉篆说着,转身想去关窗。

却惊见屋内仅有的两扇窗,不知何时都被关了个严严实实。

“……”季凝都想把脑袋埋进地缝里去了。

她明明记得,之前窗子是开着的,也不知道简铭何时关上它们,或是吩咐人关上它们也未可知。

都到了这个份上,若说简铭没发现她的秘密,打死她都不信!

他怎么能那么淡定呢?

他……他甚至还抱自己?

男子不是很忌讳女人家的“那个”吗?他也不嫌脏?

虽然季凝不觉得来了月事的自己有多脏,但据她说知,这世上多得是男子嫌弃信期的妻子,连许多女子都嫌弃那样的女子脏呢!

像简铭这种世家出身的公子,从小金尊玉贵地教养长大的人,又是统领万马千军的大将军,合该更嫌弃女子的“那个”啊!

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季凝此刻,已经由对简铭查知自己的秘密的窘迫心思,转到了好奇于简铭这个人的脑子究竟是和寻常男子有何不同了。

简铭又是抱自己,又是替自己遮掩,还体贴地离开不使自己难堪,甚至连关门闭户免得自己被旁人窥视……皆考虑到了。

这已经不是“谦谦君子”四个字,足以评价的了。

季凝的心底,涌上了一股子暖意,仿佛把那小腹间的坠痛不适,都驱散了大半。

“姑娘,你还不换上啊?”玉篆见季凝不知道出什么神,可更急了。

季凝情知现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遂从善如流。

玉篆自小伺候季凝,季凝的每一次月事也都是她照料的,曲大娘可就……

“这里不用您老伺候了,您老先去那边坐坐?”玉篆言语温和,其实已经有催促曲大娘的意思了。

不管怎么说,曲大娘都是玉篆请来的,哪怕是打着“送药油”,以及“寻一个妥帖的妇人”的由头请来,其实那小包裹里早偷梁换柱,根本就没什么药油的。

玉篆好歹得跟人家客客气气的。

曲大娘也不是个傻的。

何况季凝又是他们所有庄上人的小主子,季凝的贴身侍女如何吩咐,她便如何做呗。

曲大娘其实也有些被简铭方才审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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