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而逝,来到了二月底。
今天,就是发解试放榜的日子。
赵明诚独自一人站在花园池塘边,心神不宁。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吴用上前施礼,毕恭毕敬道:“主公,去看榜了,接受万众欢呼和膜拜!”
赵明诚转身瞥了他一眼,心中甚是恼怒,还膜拜!不被世人讥讽就算好的。
考完后,老爹就拿来了考题标准答案,赵明诚怀着忐忑的心一对照。
岂能用糟糕来形容!经义策论答得一塌糊涂……
见赵明诚铁青着脸,吴用身子缩了缩,弱弱地问道:“主公,可有不妥?”
赵明诚摆摆手:“你去看榜吧,回来告知我。”
吴用皱眉不解道:“主公,您该亲临现场,见证这荣耀时刻。”
“休要聒噪,速滚!”
赵明诚冷冰冰盯着他,寒声道。
“哎!”
吴用不敢再触霉头,逃也似离开了。
……
国子监千步廊西侧的最南端墙壁,早有几十个黄门候在这里,礼部官员领着一众属官站在前头。
此时,发榜的地方已经是人山人海。
榜还没有开始贴,在榜前等候的众考生安静无比。
气氛有些严肃,墙壁下人群的情绪逐渐焦躁,是仰天大笑还是黯然垂泪?
故而没人说话,都在默默等候榜单公布。
突兀。
“让开!”
一声大喝,一个面白须长的文士推搡着众人,往前面挤。
有人瞪着吴用,破口大骂:“挤什么挤!汝母婢也!”
吴用护着脑袋,在一片混乱中,终于挤到最前面的位置。
随即他蒲扇一摇,环顾四周,淡笑道:“你们是来争第二的?”
声音虽小,但在这沉寂的气氛下,足以传遍整个广场。
嘶!
众考生倒吸一口气,满脸不可置信,这么自信?
连前方的礼部众官员都循声侧目,这哪里来的狂儒?
人群的李迥和张邦昌忍俊不禁,这厮不是德甫的狗腿子么,还挺爱装模作样的。
有人忍不住,手指着嘲弄道:“汝是何人?安敢大放厥词!”
吴用昂着头,双眼看着苍穹,平静道:“赵明诚!”
“哈哈哈哈”
人群传来放肆的笑声,这哪来的疯子,胆敢冒充到赵明诚的头上了?
礼部官员也皱眉斥喝:“莫要喧闹,退下!”
吴用不以为意,挺直腰板朗声道:“吾乃赵明诚的幕僚,你们别耽搁时间了,赶紧放榜,吾还等着报喜呢。”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赵明诚派来看榜的,怪不得敢说出这么嚣张的话。
没办法,人家有这个底气。
这众人眼里,榜首八九不离十就是赵明诚,毕竟他才气太高了,无人能与其争锋。
吴用站在最前面,头上的方巾迎风飘扬,整个人看起来自信磅礴。
仿佛他才是中榜首之人……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随着三声钟鸣响。
五个黄门从正厅中取出榜单,随后缓缓走出,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
领头的礼部官员郑重道:“恩科发解试,放榜!”
黄门从左至右张贴在照壁上,榜单有两丈多长、六尺多高,榜单上的字用瘦金体书写,每个字都有杯口大小,字体饱满有力,墨色乌黑发亮,非常醒目。
唰!唰!唰!
一道道视线汇聚在榜单。
所有人都开始紧张,有些人手心冒汗,双腿打颤。
还没等大嗓门的吏员唱榜,前方的吴用双手挥舞,仰天长啸:
“主公夺魁!”
人群立即望去,不错!第一排第一行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赵明诚!
众人目瞪口呆,连李迥都擦了擦眼睛,有些难以想象。
吴用以为他们还在震撼,转身拂袖,悠悠道:“不愧是谪仙转世,发解试,就这?”
人群鸦雀无声,没有丝毫欢呼声。
吴用有些奇怪,不对劲啊,清着嗓子问道:“怎么?主公拿魁首不是很正常吗?”
哼!一群坐井观天之辈!
此时,一个黄门低声道:“呃……榜单是倒置的,倒置的。”
吴用顿时呆滞。
榜单是倒置的!
是啊!他也考过州试,越晚出来便名次越高。
那岂不是说……
张邦昌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德甫竟然考这么差……”
李迥也愣了好久。
“赵明诚敬陪末座?堪堪过线,这太奇怪了。”
“对啊,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弄错了排名?”
“第一百名,赵明诚空有虚名啊……”
刹那间,人群传来嘈杂议论声,每个人都惊愕奇怪,也有人幸灾乐祸。
这太出乎意料了。
吴用的脸憋成猪肝色,尴尬地站在前头,也不知说什么。
他只想:“???”
“肃静!”
礼部官员大手一挥,制止了人群的议论。
吴用趁着空档,灰溜溜地走人,还留下一句话:“主公这是藏拙低调,你们懂不懂?”
……
大厅。
赵明诚躺在椅子上,半阖着眼,整个人崩得很僵硬。
吴用低着头不敢开口。
良久。
赵明诚平静道:“说吧,是不是落榜了?”
“没……没……没啊。”
吴用忙不迭摇头,期期艾艾说道。
赵明诚身子顿时放松下来,中了就好,中了就能参加省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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